原創小說 <<被詛咒的血族>> (更新至始發之章~最終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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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發之章~

(咕嚕……….)
唔…
(咕嚕…..咕嚕……)
唔…..?甚麼聲音….?
(咕嚕咕嚕………!~~)
「吵死人了!!!」怒吼著。
眼睛猛然睜開, 一道強光湧入眼內, 眼睛因為習慣不了突如其來的光線, 又再次合起來。
好不容易習慣了光線,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蔚藍的天空, 而當中高高掛著的正是惱人的太陽, 眼睛迫不得已又再次合上。
「呀, 原來天已經大白了, 天空總是這麼美呢….」從地上坐起身來, 伸一伸懶腰, 霎時就好像汽車開著了引擎一樣, 活力注入了全身。
再望一望周圍, 只見一片一望無際的綠, 慢慢由近至遠延伸, 直至與蔚藍的天空相連。

(咕嚕咕嚕…….) 惱人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但來源地赫然是……..肚子。
「對了, 說起來…迷路了, 已經兩天沒有食過任何東西呢…….」抓一抓頭上蓬鬆的棕髮說著, 精神登時萎頓不少。
翻開了地圖。「呀…..現在到底在哪裡….? 由約薩克城一路向東行, 應該是利爾卡村才對, 怎麼會來了這個鬼地方….真傷腦筋。」
突然, 一陣柔和的風輕輕地吹過, 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煩躁和饑餓的感覺霎時間一掃而空。
「算吧, 不用想太多, 就跟著風的指引走吧。」合上地圖, 抖擞精神, 收拾行裝準備上路。

此時, 才發現大草原上除了他, 在他的附近, 還有另一個他。兩人的外貌和衣著雖然一模一樣, 但另一個他作為一個人來說, 總覺得好像欠缺了些甚麼, 讓人感覺毛毛的, 卻說不出是甚麼。
「唉…..我倒希望昨晚有些甚麼野獸來打擾我呢。」說罷只見另一個他的影像好像變得愈來愈薄, 赫然化作了地上一個影子, 往他的影子裡融合。
「好吧, 出----發!」 才邁出幾步, 驚覺遺留下了重要的物件, 是一個約有七尺長的木箱, 但箱子卻顯然裹不住由內裡散發出來﹑那令人不寒而慄的冰冷感覺。
「差點留下了你呢, 我柏古斯最好的伙伴。」揹起木箱飄然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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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話 風雨欲來的一日

作為亞帝斯山脈旁邊的一個偏僻細小的村落, 利爾卡顯然沒有受過大城市的奢華所洗禮, 村內並沒有來來往往的車子, 亦沒有五光十色的商店, 有的只是一地的牛糞, 和村中不時傳來孩子天真活潑的歡笑聲。
在這條平靜樸素的村子裡, 生活是意想得到的簡單。最近村中的大事, 不外乎是村中最年長的母豬, 居然一口氣生下了十胎 ; 又或是村長家中最年老的大樹, 竟然被閃電打中斷為兩截。山區村落中生活的簡樸, 可想而知。

但今日的利爾卡村, 卻有著和平日截然不同的緊張氣氛。首先是, 管治這個亞帝斯山脈地區的歐玆˙桑男爵, 今日將會駕臨利爾卡村, 好像有甚麼大事要宣佈。雖然整個亞帝斯山脈地區的管轄範圍, 其實只有包括利爾卡在內的三個小村莊, 但作為當地最高統治者的歐玆男爵居然親自來臨, 村中議論紛紛, 相信此事一定非比尋常。

第二件事, 卻是最希奇古怪。利爾卡的位置偏僻, 村中的人流量一向都不大, 村內往往碰口碰面的都是熟人。雖然間中也有鄰村的人來作買賣, 但也絕對不是生面孔。但今日卻來了一個生面孔﹑約有六尺高的青年, 蓬頭垢面, 風塵泊泊的, 好像由好遠地方到來的樣子。只見他一頭蓬鬆的棕髮, 身體雖然被衣服包住, 但仍可看見其經過鍛鍊的身形。他到來時還揹著一個比人還要高的木箱, 從木箱陷入泥土的情況來看, 看來內裡所載的物事亦不輕, 但只見他搬動那個木箱, 卻好像比平常人搬動一張椅子還要容易。但最令人吃驚的是, 他一到來村子便跑到飯店, 如今已差不多吃掉常人可以吃一個星期的糧食。飯店老闆瑪莉已經嚇呆了, 店內的糧食都差不多被他吃光。

「呀…終於吃飽了!」好不容易才聽到那個青年撫撫肚皮, 吐出這句話。
「多謝你的招待, 老闆娘。」青年向瑪莉道謝。
「哪….哪裡的話。承惠…….*一萬八千三百馬略卡。」瑪莉好不容易才從驚嚇中恢復過來。
只見那青年微微一笑, 「對不起, 我身上並沒有帶錢呢。」
瑪莉才剛剛平伏的情緒, 不禁又再一次受到打擊。
那青年皺一皺眉頭, 「唔….那可真為難了……嗯…對了!」轉頭問瑪莉 : 「有沒有甚麼事我可以為你做 ?」接著只見他兩眼精光一閃, 這時才留意到他的雙瞳一紅一棕 : 「又或是……有沒有人想我為你殺掉 ?」
此時, 只聽到一段吵耳的禮樂聲奏起, 和一把清澈的男聲響起 :「歐玆˙桑男爵駕到!!!」

*馬略卡 --- 隨意起的貨幣名字, 亞帝斯山區流通的貨幣, 由於地區貧窮, 幣值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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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話 *歐玆˙桑男爵

瑪莉深信, 如果眼神是可以殺死人的話, 現在的她已經足夠死上好幾次。源自青年雙眼的壓迫力, 令她感到頸項就好像繫上了一條無形的繩。一句輕描淡寫的說話, 由一個滿臉不在乎的青年口中說出來, 但她卻覺得比任何一位聖人的說話更有力。她努力地合上嘴巴, 她從來沒有比現在更感覺到, 一條寶貴的生命就在她的掌握之中, 要是她口中不小心吐出一個名字, 擁有這個名字的人就會瞬間在這個世界上消失。這一刻對瑪莉而言, 時間就好像停頓了一樣。

「瑪莉~瑪莉!」瑪莉回過神來, 剛剛那個棕髮青年不知何時已經不在眼前。
「瑪莉! 你還不趕快到廣場! 歐玆男爵已經到了, 村長叫所有人到那裡集合呀!」
「啊…..是!」瑪莉慌忙跟著其他村民趕去廣場。

到了廣場之後, 瑪莉趕忙往人群堆中站去。廣場上人頭湧湧, 瑪莉好不容易才搶到一個有利位置, 只見廣場上站了兩大隊穿著重甸甸鎧甲的士兵。他們都是男爵帶來的士兵, 個個手持著黑黝黝的長矛, 準備歡迎歐玆男爵進場。

說時遲那時快, 只見一隊人馬開始魚貫入場, 當先帶頭的是村長, 他領著人馬前去廣場中央的講台, 緊隨著村長的是一匹雪白的駿馬。抬頭一看, 白馬上的人年紀大約三﹑四十歲,身材十分高大, 身穿著華麗的銀色鎧甲, 雄糾糾的披著一件長可及膝的披風 ; 劍眉星目, 嘴角上蓄著一道迷人的八字鬚, 再加上一頭金色的長髮, 在場所有人都未真正見過男爵, 不少少女更加是意亂情迷。
這時, 一個小孩不小心將彈珠子掉了在地上, 於是衝出去打算拾回來, 正好衝到白馬的跟前。白馬受到驚嚇, 在群眾的驚呼聲中, 將男爵整個人拋下馬來, 但更加驚人的事卻發生了!

*歐玆˙桑即日文的おじさん, 有叔伯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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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話 *蘿莉的災難

男爵的身體竟然由腰際起一分為二!
「呀………….!!!」「我的媽呀!!!」「「刺.….刺..殺呀!」驚叫聲此起彼落。
瑪莉更是心中一震, 兩眼不期然尋找棕髮青年的身影。
恐慌的威力之大往往超乎想像, 整個廣場登時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群眾爭相走避, 場面十分危險。

「等等…..大家快看!」不知從哪裡傳來的一句說話, 卻令鼓譟的群眾立時稍微靜了下來, 好奇的力量亦是不可忽視的。
只見男爵的身體兩部分並沒有如意想中倒在駭人的血泊之中, 再定睛一看, 上下半身更各有頭和四肢, 與其說它們是上下半身, 倒不如說是兩個人, 但兩人的身高卻只有常人的一半。再看終於鎮定下來佇立在旁邊的白馬, 只見它的頭上掛著一件物事, 赫然是男爵剛才的金色長髮。

在群眾的理解力被受考驗之時, 「上半身」卻徐徐甦醒過來。村長慌忙跑過去扶起他, 「男爵, 你還好吧?」此時群眾才知道, 這個禿頭的半身人才是真正的歐玆˙桑男爵, 不禁轟然大笑, 剛剛無數少女的豆芽夢亦告幻滅。

男爵顯然發覺了自己的窘態, 老羞成怒, 撕下披風, 並舉起拿在手上的馬鞭用力一揮, 村長的臉上登時多了一道鮮紅的血痕。村長在村內向來備受尊重, 村民登時鼓譟不已。卻聽見男爵指著猶自昏迷不醒的「下半身」說:「來人, 給我拿去餵貓兒!」只見兩名士兵從隊中走出來將倒在地上的半身人拖出廣場之外, 未幾聽到一道低沉但震耳欲聾的吼叫聲, 緊接著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廣場之內立時噤若寒蟬。

男爵慢慢步上講台, 拍一拍身上的泥濘, 但禿頭上的泥巴, 他卻慒然不知。村民都屏氣凝神, 等待男爵發言。
他那猶如金屬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在廣場內飄揚:「今日我到來其實是有要事宣佈, 今早接到聖騎士團的手喻…」只見廣場內各人神情肅穆, 顯然聖騎士團這個名字在各人心中有著相當的份量。「…要通緝一名名叫「玲」的女犯。由於我並沒有接到上頭詳盡的資料, 所以村內所有十至十八歲的女孩子, 都先要被帶走, 帶回我的城堡中侯查。」群眾登時嘩然。
只見他眼珠一翻, 他的聲音又再響起:「所有反抗命令的人, 都會一律當作叛逆罪處理, 格殺勿論!」

就好像暗號一樣, 只見兩隊重甲士兵快速從兩旁包抄著廣場的群眾。當村民醒覺的時候, 已經是甕中捉鱉。由於今日是村中大日子, 所有的村民都齊集在廣場, 被士兵的包圍網困住。
「放開我女兒!」「爸爸, 救我!」「媽媽…我好怕!」「呀…好痛! 不要扯我的辮子! 嗚…」士兵捉拿著四處逃竄的女孩, 廣場內哭叫聲不絕。

父母們都奮不顧身抵抗士兵的圍捕, 其他村民亦都拿起武器加入戰團, 奈何用在士兵的重甲上, 卻起不了絲毫作用, 廣場上更是死傷枕藉。但村民的反抗亦成功地阻礙了士兵的行動, 有幾個小女孩更趁機從包圍網中逃出來。

男爵怪怪一笑, 「嘿, 將我的貓兒帶來!」男爵身邊幾名士兵便往廣場外走去, 轉過頭來領了三頭「劍齒虎」回來。劍齒虎本來是遠古已絕種的生物, 卻被人利用禁斷的技術再次帶來這個世上, 經過訓練, 成為貴族的寵物。一頭成年的劍齒虎約有四米高, 身長有八米, 性格兇猛, 端的嚇人。村民見到劍齒虎, 感覺到絕望已經籠罩著他們。

劍齒虎在馴獸師的指示下慢慢向人群靠攏, 張牙舞爪, 發出懾人的吼叫聲。 這時, 一個手持熊娃娃的小女孩, 一邊哭一邊走 :「媽媽, 你在哪兒? 奈奈好怕喔…嗚…」不知不覺竟然走到巨獸的身旁, 村民想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見巨獸的眼睛一閃, 巨爪一伸, 眼看就要往小女孩的頭臚擊落。

* 泛指未成年的少女, 取自西方影片「Loli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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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話 紅髮少女

瑪莉當時就站在小女孩的數步之外, 一時救人心切, 不知從哪裡來的氣力, 奮力一跳, 及時將小女孩抱開, 倒在一旁。巨爪打在空地之上, 登時塵土飛揚, 留下一個約有四尺深的腳印。

常言道:「大難不死, 必有後福。」但好運卻明顯沒有因此降臨在她們身上, 劍齒虎一擊不中, 更挑起了它的獸性, 巨爪再度揚起, 從更高的地方向她們身處的地方擊落, 瑪莉慌忙用自己身體掩護女孩, 但大家都知道, 這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這時, 只聽見一聲嬌叱, 一枝羽箭從草叢中激射而出, 往劍齒虎的左眼射去。但與此同時,劍齒虎的巨爪亦重重地擊在地上, 只聽到「喀喇」一聲, 就好像是骨頭碎裂的聲音, 接著地動山搖, 一大片泥沙撲鼻而來, 周遭的景物更因此變得模糊不清。過了一會兒, 視野好不容易才再次變得清晰起來, 眾人卻見到劍齒虎已經軟軟地倒在地上, 一動不動, 左眼兀自插著羽箭, 血流如注, 場面十分恐怖。大家都被眼前的一幕懾住, 一瞬間村民都忘了逃跑, 士兵忘了繼續捉人, 其餘的劍齒虎也停下了行動。就連之前氣焰囂張的男爵也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 兇猛的巨獸居然一下子就倒了下來。

回頭只見地上出現了一個更大更深的地洞, 但洞內卻沒有如想像般驚心動魄的場面。內裡空空如也, 只是洞口的旁邊, 卻佈滿了散了一地的木屑。村民心裡慶幸, 但亦暗自奇怪。大家都忙著找尋瑪莉和小女孩的蹤影, 最後終於在遠處的一棵大樹下看到她們。 瑪莉雙手緊抱著剛剛那個小女孩, 可能是剛才受了驚嚇昏了過去, 小女孩現已在她的懷裡呼呼入了睡, 兩個人都安然無恙呢。

「歐玆˙桑! 還我妹妹來!」緊隨著嬌叱, 又是一枝羽箭, 今次卻嗡嗡地向著廣場中央的講台上飛去。看到剛剛的殺虎神箭, 男爵又豈能不懼, 一聲怪叫, 竟找來一個士兵擋在身前。「噹」的一聲, 羽箭卻並沒有如預期般貫穿士兵的厚甲, 無力地跌在地上。
這時, 從草叢裡走出了一個身形婀娜的紅髮少女, 一身紅色勁裝, 短裙之下是一對紅色長靴, 左手挽著一把長弓, 背上有一個裝滿了羽箭的箭筒。再看紅髮少女的臉, 鵝蛋形的臉蛋上, 是一對水汪汪的棕色大眼, 配著一個小巧但高挺的鼻, 和一張細小鮮豔的嘴, 端的俏麗可人。但從其眉宇間散發出來的英氣, 和一身古銅色的肌膚, 卻充分表現了少女的自信和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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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話 反擊

「瑪莉姑姑!」只見紅髮少女一邊高聲呼叫著, 一邊跑到瑪莉的身旁。
瑪莉定睛一看, 「啊」的一聲, 「妮可, 原來是你!」臉上難掩故人重逢的驚喜之情。

原來紅髮少女叫作「妮可」, 是瑪莉的姪女, 住在瑪莉的故鄉 --- 庫爾卡村, 就在亞帝斯山脈的另一頭, 與利爾卡﹑沙爾卡合稱為亞帝斯三村。 庫爾卡村村民歷代以打獵為生, 早年瑪莉因為嫁娶才搬到利爾卡村, 自從丈夫病逝後, 在村內獨自經營飯店維生。

「瑪莉姑姑, 你沒有事實在太好了! 對不起, 我們來遲了!」在瑪莉的面前, 剛才英姿澟澟的少女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是一個嬌憨的女孩。
「小妮可, 你怎麼來了這…」話說了一半, 心裡已有了答案。

只見妮可面色一沉, 咬牙切齒道:「伊莉斯妹妹被他們捉了。」果然, 作為同屬亞帝斯山區﹑利爾卡的兄弟村, 庫爾卡又豈能幸免如難。 只聽她續道:「那天早上, 剛好爸爸和我上了山打獵。 回到村裡, 只見四處已經頹門敗瓦, 伊莉斯和村中的女孩子都全被帶走了, 媽媽更…」說著豆子般大的淚珠從眼眶中湧出, 沿著俏麗的臉龐流下來。
妮可伸一伸手拭去淚水, 繼續道:「我們一行十幾人, 連日連夜趕路, 希望能搶先一步來通風報訊, 路上更遇到沙爾卡村的村民…可惜, 最終還是慢了一步。」

大家此刻才知道, 原來當利爾卡村還是風平浪靜的時候, 周遭已經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瑪莉猛地省起來:「小妮可, 你剛才說你們…」
妮可點著頭, 「是, 我比他們走得快一些…」話還未說完, 只聽見草叢沙沙聲作響, 又有數十個穿著獵戶服裝的男人走了出來, 而當先一人滿臉剛髯, 威風凜凜, 正是妮可的爸爸﹑瑪莉的哥哥 --- 亞力克。

亞力克向瑪莉一望, 彼此的眼光相接, 知道對方無恙, 眼神露出一絲的欣慰。接著, 只聽到亞力克威武的聲音在風中響起, 「歐玆˙桑…!」只見他一臉怒容, 「…我們亞帝斯山區的居民, 一向自力更生, 奉公守法, 年年準時繳交稅金, 你為何要這樣做?」
他續道:「你若是光明正大的話, 我們十分樂意積極協助調查, 但為何要用如此殘暴的手段, 對待我們亞帝斯的子孫? 你…是不是有甚麼不見得光的事情?!」
這段說話正好說到廣場內所有人的心坎處, 也重重地刺進男爵的要害。

男爵一臉鐵青, 冷冷的道:「閑話說完了沒有? 廢話少說, 給我繼續拿人!」
男爵如金屬撞擊般的聲音, 打破了廣場內沉重哀痛的氣氛, 而這一股哀痛的能量, 慢慢轉化成對男爵的滿腔怒憤。場內士氣高漲, 面對男爵重新組織的包圍網, 眾人面無懼色, 眼神露出堅定無比的決心。

廣場上本來一面倒的形勢, 在亞力克一批人馬的介入後, 勝負之數卻變得很微妙。亞力克的人馬都是從獵戶中揀選出來的精英, 個個箭藝超群。這時, 一名士兵仗著有厚甲的保護, 一馬當先突然搶出, 只聽見「波」的一聲, 一枝羽箭正中他沒有鎧甲保護的咽喉, 登時斃命。雙方的激戰正式拉開序幕。

廣場上登時殺戈四起, 本來男爵一方有著厚甲和武器的優勢, 但由於他們要活捉女孩, 戰鬥力因此下降了不少。相反, 亞帝斯人民可以放手一拚, 此消彼長, 形勢竟然慢慢扭轉過來。包圍網漸漸露出了缺口, 亞力克大叫著:「薩克, 由我們掩護你, 將婦孺盡量帶到安全的地方暫避。」只聽到一個青年揚聲呼應, 在亞力克的掩護下, 將人群慢慢由缺口處帶出去。

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男爵的估計, 他眼看就要功敗垂成, 把心一橫, 「傳令! 給我將所有人殺死!」沒有了顧慮, 士兵們立時壓力大減, 廣場上慘叫聲不絕於耳, 剛剛打開的缺口漸漸又合了起來。男爵殺紅了眼, 一不做二不休, 吩咐馴獸師再放出劍齒虎作戰。
馴獸師帶著剩下來的兩頭劍齒虎慢慢靠近戰圈, 一聲呼哨, 指示劍齒虎攻擊戰圈中的人民。但奇怪的是, 劍齒虎竟然毫無意識去攻擊目標。 相反地, 牠們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遠處樹下的人影。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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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話 男爵的敗北宣言

感覺到來自男爵的冰冷目光, 馴獸師情急之下, 揚起手中的皮鞭「啪」一聲打在劍齒虎的身上, 只聽到一聲咆哮, 身形較大的劍齒虎突然發起狂來, 張開血盆大口將馴獸師攔腰一咬, 可憐的馴獸師就此一命嗚呼, 眾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唬住, 手腳登時停了下來。 只見該頭劍齒虎慢慢地步向剛剛死去的同伴的身旁, 溫柔地挨擦著其屍身, 發出一陣陣的悲鳴。過了一會兒, 當牠明白了死去的同伴已經不可以再次活起來, 牠昂起頭高聲呼嘯, 只聽到一陣雀鳥拍翼的聲音, 嘯聲將樹林內的雀鳥都嚇走了。

就好像接收到訊號一樣, 只聽到幾聲慘呼, 另一頭劍齒虎突然不分敵我, 瘋狂地攻擊著廣場內的人。廣場內的形勢登時失控, 眾人在恐慌下, 再也顧不了剛才的戰鬥, 你推我撞之下爭相走避, 士兵們也紛紛拋下武器, 四處逃命。亞力克領著剩餘的獵人, 挽起長弓向劍齒虎攻擊, 企圖阻止巨獸的進迫, 掩護其他人離去, 但劍齒虎卻學了乖, 羽箭都紛紛被牠用手打落。又是幾聲慘呼, 又有幾名獵人被劍齒虎壓死。

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男爵的控制範圍, 眼看著自己的士兵, 被自己所飼養的猛獸一個接一個殺死。 大勢已去, 他雙眼變得無神, 臉如死灰, 頹然坐在地上, 喃喃的道:「反了…所有人都作反了…一切都完了…」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逃走。

在這時候, 只見剛剛還在悲鳴的那頭劍齒虎轉過身來, 面向著遠處妮可她們身處的大樹, 弓起身子猛力一跳, 身子登時好像騰雲駕霧一樣, 向著妮可撲去, 看來是要為死去的同伴報仇。劍齒虎的來勢非同小可, 在這生死關頭, 瑪莉想起了之前那個死裡逃生的時候:

「劍齒虎的巨爪從高空急速落下, 捲起強勁的風壓, 周圍的視野都被泥沙所淹沒。瑪莉的身體無意識地覆蓋著小女孩, 但她深深明白自己的生命即將終結, 生命中一幅幅珍貴的片段快速地重現在眼前。就在巨爪正要壓落她們身上的時候, 耳邊響起了一把男聲:「不用怕!」只見眼前出現了一個身影, 就跪在她們和巨爪之間。巨爪重重擊在他背上的木箱, 「喀喇」一聲, 木箱登時化作一塊塊碎片, 身處的地面更即時下陷起來, 眼看他就要被巨爪所壓扁。

與此同時, 瑪莉感覺到身邊好像有一股澎湃的氣流在急速凝聚, 就好像要將周遭的空氣抽光一樣, 肺部就好像要爆炸一般難受, 頭昏腦脹之際, 只聽到「波」的一聲, 接著身子一輕, 轉眼自己已站在大樹的旁邊, 身邊除了小女孩便再沒有其他人。 回頭看, 只見廣場被厚厚的泥塵所籠罩, 過了好一會才慢慢消散, 卻見剛剛那頭劍齒虎已經死了。」

之前驚魂未定, 還搞不清事情的來龍向脈, 現在生命受到威脅, 靈台反而變得清明, 腦海中那個人朦朧的身影, 慢慢和之前飯店的那個古怪青年合而為一。

由打獵所培養出來的敏銳靈覺, 令妮可及時一手推開瑪莉, 但自己卻來不及躲開了。 眼看這個俏麗可人的少女就快要被壓成一團肉醬之際, 倒在地上的瑪莉失聲驚呼:「求求你…救救妮可…!!!」眼前突然閃出一個人影, 在半空與劍齒虎發生猛烈的碰撞, 發出如雷般的巨響, 包含著強大衝力的劍齒虎身軀竟然一下子止住, 再由空中筆直地墜下, 重重地跌在地上, 身體更深深地陷入了泥土之內。

與劍齒虎相撞的人, 就好像斷線風箏一樣, 向著反方向飄去, 在空中打了好幾個筋斗, 才輕巧地落在妮可的身前。只見他嘴角淌著一道淡淡的血絲, 瑪莉一看之下驚喜交集, 這人赫然是那個棕髮青年。 這時他手上握著一把七尺長的大鐮刀, 鐮刀的刀鋒上有一條清晰可見﹑殷紅色的血痕, 在日光的照射下, 一道紅光搖曳不定在刀鋒上遊走, 感覺十分詭譎。他一邊用衣袖輕輕抹去嘴角上的血絲, 一邊咒罵著:「好霸道的畜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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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話 鐮刀男

剛剛的那聲巨響吸引了全場的注意力, 之後的奇景更加令人目瞪口呆, 就連另一頭劍齒虎也停止了攻擊, 走近兩步觀察著大樹這邊的動靜。廣場上倖存下來的人都感謝上天的庇佑, 趁機逃走, 廣場內死的死, 逃的逃, 轉眼間變得冷清清, 只剩下亞力克一干人等。

這時, 棕髮青年回過頭來對瑪莉說:「老闆娘, 我救了那女孩, 我答應你的事我已經辦到了, 我欠你的飯錢就此一筆勾銷吧, 後會有期!」說罷頭也不回往東邊走。
瑪莉一臉愕然, 但她隨即追上去, 「不…不好意思, 那裡還有一隻怪物, 可不可以請你…?」
「那可和約定不一樣呢, 對不起我還有要事, 再見!」說罷又邁著步。
瑪莉雖然對眼前這個青年認識不深, 但不知怎的瑪莉卻對他有著無比的信心, 她知道這是大家唯一的希望, 又豈會輕易放開手?
「但是…你怎可以見死不救呢?」
然而青年的答案卻十分堅定: 「對不起, 我真的要走了…」
瑪莉情急之下, 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等等, 還未請教你的名字, 我叫瑪莉。」
「嗯…我…叫…柏古斯。」
「柏古斯先生, 剛才你說你已經還了我的人情, 對嗎?」
「正是!」
「但是我剛才明明並沒有事叫你幫忙。」
「可是…你不是叫我救那個女孩?」
「你想一想, 我剛才只是說『求求你…救救妮可』, 我並沒有說『柏古斯…求求你…救救妮可』, 對吧?」
「但是….」
「那即是說你還沒有兌現你的承諾吧?」瑪莉窮追猛打, 不肯放過任何機會。
「…….」
「那請你支付剛才的飯錢, 承惠一萬八千三百馬略卡。」
「老闆娘…你好狡猾喔。」
「怎麼樣…?」
「唉…但是…老闆娘, 這次我真的幫不了忙呢!」
「為什麼?」瑪莉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厲害, 剛才大家都見識過。
「因為…」青年不好意思地搔著頭, 小聲地說:「我怕…貓。」
答案幾乎令瑪莉昏了過去。
「可是…剛才你不是…? 還有之前那一次…」
「才不是呢, 剛才我可是怕得要死, 只是任由牠打我, 我才沒有還手呢。」柏古斯竟然還一邊說一邊打著冷顫。
「不還手已經這樣, 如果還手的話…」 瑪莉不禁咋舌, 但由柏古斯的口中說出來她卻不得不信。
「…….」 柏古斯的答案雖然匪夷所思, 但瑪莉亦明白, 就好像蜘蛛雖然比人類細小得多, 但大多數人見到蜘蛛總是心裹發毛, 而貓看來就是這個古怪的柏古斯的「蜘蛛」。
正在為難之際, 只聽到柏古斯說:「不知怎的…我只要看到貓的那雙眼睛, 便嚇得要死。」
瑪莉靈機一動:「那亦即是說…只要你看不見牠的雙眼, 你便不怕牠?」
「嗯…也可以這樣說吧?」

就在這時, 地上的泥土開始翻動, 劍齒虎慢慢從泥土中爬了出來, 用力晃一晃頭顱。 明顯地, 剛剛的撞擊並沒有令牠受到多大的傷害, 只是令牠暫時昏了過去。牠那雙如黃寶石的眼睛在四處搜索, 終於在妮可的身上停了下來。 只見牠弓起身子蓄勢待發, 準備發動下一次的攻勢。

妮可的大腦顯然已經被所發生的事所麻痺, 站著一動不動, 竟然完全沒有想過逃跑。不過, 在這隻兇猛的巨獸面前, 逃跑與否或者亦意義不大吧。妮可咬一咬牙關, 手上的弓搭上了箭, 準備作垂死的掙扎, 但眼睛不禁飄向柏古斯, 希望他可以伸出援手, 只見可惡的柏古斯卻別過頭避開了她的視線, 氣得她半死。「這個可惡的傢伙, 待會本小姐一定要你身上穿幾個洞! 可惡…! 如果哥哥在就好了…!」

「妮可, 快射牠的眼睛!」只聽到瑪莉在旁大聲呼叫著。
「什麼…?!」
「別問那麼多, 快射!」
抬頭只見劍齒虎已經疾衝過來, 妮可再無暇思索, 連珠箭發, 只聽到「波」「波」兩聲, 兩枝箭同時射中了劍齒虎的眼睛, 劍齒虎劇痛難當, 伏在地上翻滾, 痛苦呻吟。
「柏古斯先生, 就是現在!」瑪莉歡呼著。
「原來如此, 我明白了, 老闆娘。看我的!」
柏古斯拿起手上的大鐮刀, 只見他雙手的皮膚慢慢變得通紅, 就好像火燒一樣。接著他的身旁就好像有一股澎湃的氣流在凝聚, 吞噬周圍的空氣, 之前熟悉的那種令人窒息的感覺又再出現, 只聽他喝道:「大元氣斬~~~」整個刀鋒頓時被密集的氣勁所包圍住, 發出刺眼的紅光, 柏古斯身形一閃, 只聽到一道破空之聲, 巨大的劍齒虎一下子被劈成兩半, 鮮血登時灑滿了一地。

眾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嚇住了, 亦不禁同情劍齒虎。在這個手握鐮刀的青年面前, 這頭猛獸之王只是一隻可憐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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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話 風雨過後

妮可凝望著眼前這個棕髮男子, 他那淺棕色的頭髮在微風中輕輕飄揚, 七尺長的大鐮刀垂直地架在肩膊上, 面對著眼前驚心動魄的場面, 臉上卻仍舊是那麼的不在乎。這時, 只見柏古斯緩緩轉過身來, 朝著妮可微微一笑, 接觸到他那雙一棕一紅﹑深邃的雙眼, 妮可只感到臉上一陣發熱。只見他的身形一閃, 妮可赫然發現自己已經被他抱在懷裡, 靠在他那寬闊的胸膛之上, 嗅著散發自他身上﹑那股粗獷的男子氣息, 妮可不由得滿臉通紅, 嬌嗔道:「你…怎麼突然…快放開我!」粉拳更往柏古斯的胸膛捶去。

突然, 妮可只感到眼前一黑, 在眾人的驚呼聲下, 抬頭只見一隻巨爪就快要自頭上壓下來, 原來是餘下的那頭劍齒虎乘她不備施以偷襲。柏古斯抱著妮可往旁邊輕輕一跳, 輕易就避開了劍齒虎的襲擊。仇人見面, 分外眼紅, 劍齒虎看著眼前兩個殺害同伴的仇人, 不由分說又再展開第二輪猛烈的攻擊。面對著兇獸如狂的攻擊, 柏古斯抱著妮可左閃右避, 情形十分凶險。

柏古斯氣沖沖地對懷內的妮可說:「笨丫頭, 還在發什麼呆? 還不快用箭射牠的眼睛?」
妮可這時才回過神來, 反唇相譏:「哼, 還用你教!」
又是連珠箭發, 但羽箭這次卻射失了, 歪歪斜斜地落在地上。
「可惡! 落空了!」妮可再將箭搭上弓上, 「嗖」「嗖」兩聲, 這次兩隻羽箭一先一後準確地朝著劍齒虎的雙眼飛去。
眼看就要將劍齒虎的雙眼射瞎, 妮可歡呼著:「成功了!」劍齒虎卻學了個乖, 頭一偏, 兩根羽箭登時又落了空。
「糟糕!」柏古斯說著往旁奮力一跳, 及時避開了巨爪, 一陣強大的風壓在兩人身邊擦過, 火辣辣的很不好受。
妮可再射幾箭, 但都射在劍齒虎的堅厚的皮肉上, 紛紛被彈開並跌在地上。柏古斯抱著妮可, 時間一長, 身法漸慢, 形勢更為不妙。
突然, 只聽到一道破空之聲, 「波」的一聲, 劍齒虎的左眼被射瞎了, 劍齒虎低聲怒吼, 而羽箭的主人赫然是亞力克。
「柏古斯兄弟, 就讓我們助你一臂之力吧!」
餘下的獵人都紛紛加入戰團。不一會, 劍齒虎的右眼也被射瞎, 最後被柏古斯一刀斬殺了。

廣場上一片悽慘景象, 地上佈滿了屍體, 但元兇男爵卻老早逃去無蹤。
只見亞力克慢慢走到死去的劍齒虎的面前, 從背上的箭筒拔出一枝箭, 折成兩截, 再用利刀慢慢剖開皮肉, 將箭頭插進劍齒虎的額前, 高呼著:「終於為我死去的弟兄報了仇!」聲音中並沒有一點歡愉之情。
回頭走向柏古斯, 用力搭著他的肩膊說:「柏古斯兄弟, 你是我們亞帝斯山區人民的大恩人, 以後只要你有什麼請求, 我們赴湯蹈火, 在所不辭!」
「不用客氣! 另外, 叫我柏古斯便可以。」
「爸爸, 你才不用和他客氣, 他才不想招惹那隻『貓~~』呢!」妮可氣他最初不肯施予援手,在旁抗議著, 「貓」的尾音特意拉到長長的, 就像在譏諷著柏古斯畏貓。

「妮可, 不可無禮! 要不是柏古斯兄弟, 不止是你, 我們全部人都恐怕難以活著離開廣場。」妮可見父親生氣, 伸一伸舌頭不再說話, 卻向柏古斯做著鬼臉。
柏古斯卻顯然毫不介意, 還向著妮可賊賊的一笑。妮可想起自己剛才的窘態, 不禁臉上一紅, 別開了面, 心裡不知咒罵了柏古斯多少次。

「哼, 這種怪物, 本來就不應該活在人類的世界, 被一些居心叵測的人利用, 真是禍害不淺, 你說是嗎?」亞力克問柏古斯。
柏古斯的面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喃喃地說:「…不…錯」雙眼呆呆地望著天空。
「柏古斯…你還好吧?」亞力克擔心著。
「嗯…我沒有事。」
「現在天快要黑了, 不如就在利爾卡村歇息一晚吧! 就等我們好好盡地主之誼, 我們要用最好的酒肉款待你。」
「爸爸! 但是…伊莉絲還在他手上。還有其他村民的女兒…」「他」當然就是指男爵。
「嗯…我當然知道。但是大家今天都太累了, 更有很多傷者需要人照顧, 還要埋葬死去的村民。況且, 我也有些要事和利爾卡村長商量, 養足精神才再上路吧!」
「不如…」柏古斯心念一動。「我和你們一起去救人吧!」
「真的?」亞力克和妮可齊聲道, 臉上喜形於色。有柏古斯的幫助勝算委實提高了不少呢。
「一言為定!」柏古斯爽快地答應。他心想行蹤反正已經敗露, 他本身亦不值男爵的所作所為, 倒不如就痛痛快快大幹一場。但其實在他的內心深處, 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叫他留低。他雙眼不自覺地瞟向妮可, 妮可發現了他的目光, 紅著臉低下頭來。

「說起來…」瑪莉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後天可是小妮可的生日呢, 對吧?」
妮可靦腆地點著頭。
「對啊!」亞力克猛地省起來。粗心大意的他, 顯然忘記了女兒的生辰。
「嗯…妮可今年是…十六歲呢。糟了…是成人禮!」亞力克說罷跳了起來。
「成人禮?」柏古斯滿臉問號。
「是亞帝斯一個很重要的傳統習俗。村中的人一滿十六歲, 就要於當日舉行成人禮, 奉上祭品, 這樣才會被亞帝斯山神祝福, 成為真正的成年人呢。以前…有個人試過錯過了祭祀, 結果激怒了山神, 村中的小孩忽然都患上了瘟疫呢。後來亞力克上山打了一隻大老虎回來作祭品, 才平息了山神的怒氣, 小孩們才相繼陸續痊癒。」瑪莉解釋著。
「原來如此!」柏古斯恍然大悟, 心想落後的山區倒有不少迷信的習俗。
只聽到妮可說:「嗯…這件事我也記得, 那次只有我沒有病倒呢! 媽媽還誇我…」
話只說了一半, 只見眾人神色黯然。
「可惜…媽媽和伊莉斯都不在了…」妮可噎咽地說著, 淚水不停地沿著臉龐流下。
亞力克此時亦不禁老淚縱橫, 「妮可, 不要哭。媽媽在天之靈見到你長大成人, 一定會十分欣慰…你是她足以自豪的女兒, 我們庫爾卡的戰士, 堅強勇敢的妮可!」
「是…」妮可強忍著眼淚, 用手輕輕拭去淚痕。
「別哭了…我的小妮可。待瑪莉姑姑一會兒為你準備一套新衣服來迎接成人禮吧!」
「嗯…」面如梨花的妮可強顏一笑。
幫死者入土為安後, 他們一行人就跟著瑪莉離開了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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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話 成人禮

「可惡的小鬼! 別跑!」
「哥哥! 等等我!」
「妮可! 快跑呀!」
「呼呼…我…快不行了。」
「妮可! 快! 被抓住就不得了!」
「哎呀!…好痛…嗚…」
「妮可, 你還好嗎?」
「腳…好痛…嗚…」
「小鬼別跑! 給老子抓到便剝下你的皮。」
「可惡! 妮可, 讓哥哥來揹你!」

「妮可! 腳還在痛嗎?」
「嗯…還有一點…」
「對不起! 哥哥真沒用! 你一定很討厭哥哥吧!」
「才沒有呢! 妮可最喜歡哥哥呢!」
「嗯! 哥哥也喜歡妮可呢!」
「哥哥?」
「什麼事?」
「你說…妮可長大後嫁給你好麼?」
「傻丫頭! 我可是你的哥哥!」
「有什麼不可以! 妮可喜歡哥哥, 哥哥也喜歡妮可…」
「傻孩子! 待你長大後再說吧!」

「妮可~」
「嗯…」
「妮可~快醒來!」
「嗯…」
「妮可! 成人禮快要開始了。 再不起來就來不及了!」
「成人禮…嗎!!!!!!!!」
妮可從床上彈起身來, 望一望時鐘, 原來早已日上三竿。
「糟了!」
「快穿上這套衣服吧!」瑪莉遞上了一套長裙。
「嗯…謝謝姑姑。」
「睡得真甜, 發了個好夢麼?」
「嗯…」妮可想起了剛才的夢, 臉上一紅, 唯唯諾諾的應著。
「瑪莉姑姑…」
「嗯…什麼事?」
「這些年來…可有哥哥的消息?」
「沒有…呢。」
「是…嗎?」
妮可的哥哥在九歲時, 不理亞力克的反對, 堅決要離開亞帝斯出外闖一闖。還記得他在臨行前, 誇下海口說:「我會打一頭世上最大的獵物回來!」但一去之後就再沒有音訊。說起來, 妮可的哥哥可是被喻為亞帝斯百年難得一見的神箭手, 村裡都十分推崇。
妮可想起了兒時的戲話, 不禁想念著哥哥。
「好了, 你爸爸和村長都在祭壇那邊等著, 我們快過去吧!」
「嗯。」

妮可和瑪莉趕到祭壇的時候, 那裡已經黑壓壓的站了不少人, 當中包括亞力克和利爾卡村長, 還有那個可惡的柏古斯。柏古斯望見妮可, 微微一笑, 妮可臉上一紅, 別過了臉。
「怎麼這麼遲? 快要錯過了吉時。」只聽到亞力克不耐煩的聲音。
「女孩子當然要打扮得漂亮一點。」瑪莉笑著說。
「好吧, 快開始儀式吧!」利爾卡村長說著。
儀式本來應該在庫爾卡村亞力卡的家中舉行, 不過庫爾卡和利爾卡素為兄弟村, 又信奉著同一個山神, 今次特別破例一次在這裡舉行, 免得錯過了時辰, 山神又要降罪於亞帝斯。
祭祀的儀式可是十分繁複, 柏古斯不禁呵欠連連, 醒來發覺天已快黑, 儀式亦都接近了尾聲。

祭祀之後在瑪莉的家中還有一個簡單的宴會, 亞力克向來在亞帝斯甚有威望, 村裡不少人都前來祝賀, 瑪莉的家登時十分熱鬧。村裡剛剛經歷了巨變, 每個人的眉宇之間都難掩著一道哀傷, 但人們亦樂得借用美酒, 希望能在今晚暫時放開一切, 在大戰之前盡情享樂, 宴會於是在一片歡樂與哀傷的矛盾氣氛中舉行。
妮可作為今晚的主人翁, 顯得十分興高采烈, 在宴會上滿場飛, 好不忙碌。亞力克卻不斷向身旁的柏古斯勸酒, 但柏古斯卻顯得十分避諱, 滴酒不沾, 令亞力克十分沒趣, 只好自斟自飲, 不一會就醉了。

宴會過後, 柏古斯﹑妮可和瑪莉合力將亞力克抬回房間。
「真累! 想不到哥哥這麼重呢。」瑪莉抹去額頭的汗說。
「柏古斯, 小妮可, 你們也去睡吧。今天真是辛苦了。」
「瑪莉姑姑, 人家已經不是「小」妮可了。」妮可嘟著嘴說。
「呵呵, 在姑姑的心目中, 你永遠都是小妮可。晚安了!」
「晚安!」柏古斯和妮可各自返回房間。

但妮可回到房間後, 並沒有立即去睡覺。相反, 她悄悄打開了窗戶, 躡手躡腳爬了出去, 獨個兒走到河邊坐著, 默默地望著掛滿了星星的天空。淚水不斷自她的眼眶湧出, 滴濕了她胸前衣襟一大片。
「丫頭果然是丫頭! 還在逞強!」
妮可心裡一驚, 急忙擦乾了淚水, 回頭只見柏古斯佇立在身後的大樹。
「要你管!」妮可怒氣沖沖地說。
柏古斯微笑不語, 一屁股坐在妮可的身旁。兩人就這樣沉默不語, 望著天上的星星。

「爸爸和姑姑…」過了一會, 妮可終於忍不住開了口。只聽她繼續說:「…還有所有的村民, 大家都知道今天是我人生中一個十分重要的日子, 大家都在強顏歡笑, 逗我開心…所以, 我也不想辜負大家的好意…」
說著淚水又失控地自她雙眼湧出來, 「但是我…真的好想念媽媽…還有伊莉斯…」
說罷將頭埋在柏古斯的肩膊上, 低聲啜泣。
柏古斯輕輕地擁著她的香肩, 輕拍她的玉背安撫著。
過了一會, 妮可的哭聲漸止, 發覺自己的淚水將柏古斯的衣服都弄濕了, 訕訕的道:「不好意思, 將你的衣服都弄髒了…」
「不要緊…」
這時, 妮可才發現自己被柏古斯輕輕擁著, 不由得臉上一紅, 輕輕掙脫了柏古斯的手。
發覺了這尷尬氣氛, 柏古斯的臉上亦不禁紅了一紅, 彼此之間又再變得沉默起來。

柏古斯輕咳一聲, 「對了, 今天是你的生辰, 這個送給你吧。」只見他手裡多了一塊玉佩。
妮可輕輕地接過, 赫然是一塊翠綠的蝴蝶形玉佩, 手工頗為精緻。
「啊…很漂亮呢, 謝謝你。」妮可盈盈一笑。
「這個玉佩的手工好精緻, 不像是你這種窮光蛋所擁有呢!」妮可嘗試說著笑, 企圖打破目前的尷尬氣氛。
「嗯…因為那是我媽媽的遺物…」話才說了一半, 妮可一下子滿臉紅霞, 柏古斯亦驚覺自己失言, 窘得無地自容。「那是因為…」
妮可只聽到自己的心在「噗通」「噗通」地猛力跳著, 眼睛不由得瞟向柏古斯。
察覺了妮可灼熱的視線, 柏古斯輕輕地別過了臉說:「…因為我覺得你好像…我失散了的妹妹。如果她尚在人世, 應該只比你長著一﹑兩歲。」
「是嗎?」妮可的聲音中不禁流露了失望之情。
在月光的照射下, 只見妮可就好像童話中的仙子一樣, 望著那片鮮豔的櫻唇, 柏古斯的心中不由得有一股莫名的悸動。
妮可只見柏古斯的眼神突然顯得異樣, 隨又莊重克制之態, 心中隱約猜到柏古斯心裡所想, 害羞地低下頭來。

「原來你有一個妹妹嗎?」妮可轉開了話題。
「嗯…不過不是親妹子。」柏古斯見妮可眼中充滿了問號, 續道:「我是一個孤兒, 被玲奈的父母收養了。啊, 玲奈是我妹妹的名字。」
「原來如此。你們怎麼會失散了?」
妮可只見柏古斯的雙眼流露出沉痛的哀傷, 這種眼神在遇上他以來從未見過。
「…因為我小時候所造成的一次意外, 令我養父母都過世了, 而我亦從此失去了她的下落…」
「啊…那麼…你此行的目的…就是想尋回你的妹妹?」
「嗯…十年來我到處打探她的消息, 只希望能夠知道她平安, 和得到她的寬恕…」其實柏古斯此行尚要尋找另一個人, 不過他並沒有明言。
妮可想不到柏古斯居然有這麼一段不為人知的悲傷過去, 亦被他的誠意深深打動, 心中對他僅存的偏見霎時間一掃而空。
「我相信你終有一天定會找到你的妹妹! 你的妹妹一定會原諒你的!」妮可想起了了無音訊的哥哥, 感同身受, 激昂地說著。
柏古斯面對多年來的挫敗, 對妮可的鼓勵深深感激, 「嗯…我也相信。」

妮可猛地省起來:「這玉佩, 你還是留下來給你妹妹吧! 這樣貴重的禮物我不能要!」
「不要緊, 你就收下吧。就算沒有它, 我相信我還是能找到玲奈的。」與妮可一席話後, 柏古斯感到前所未有的信心。
「天快亮了, 回去吧!」
「嗯。」
兩人肩並肩地回去, 經過了這晚, 大家都好像分享了雙方一些心底裡的祕密, 彼此的心感覺好像拉近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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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話 誘捕

「這是什麼?」
紅色的﹑黏稠稠的。
「是血…嗎? 是我的血…? 不是…那麼…是誰的血…?」
「…嗚…我的頭好痛…」
(你根本不是桑亞的兒子!)
「什麼?」
(你是野種!)
「是誰在說話?」
(野種…野種…野種……)
「閉嘴! 嗚…我的頭…」

媽媽呆呆地坐在地上。
「媽媽…你為什麼在哭?」
「…!!! 爸爸你怎麼了…?」
爸爸滿身是血, 伏在地上。
「救命! 有沒有人能來幫忙呀!」
只見四處房屋東歪西倒, 平時熱鬧的村子突然變得了無生氣。
「媽媽! 村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換來是媽媽漠然的眼神, 就像是看著陌生人一樣。
「對了! 玲奈! 玲奈在哪裡?」
但四處都不見人影。
突然背心傳來一陣劇痛。
明晃晃的刀, 上面佈滿了鮮血, 握在媽媽的手裡。
「媽媽! 你瘋了? 你不認得我麼? 我是你的兒子小柏啊!」
「不是…你不是…你才不是我的兒子…你是…惡魔的兒子!」
刀舉往空中, 再急速墜下。
「媽媽! 停手! 我是小柏啊!!!!」
刀停了下來。
「嗯…對呢…你是媽媽的小柏呢! 乖孩子! 來!」
頭被媽媽的手輕輕地撫著, 傳來溫暖的觸感。
「小柏…媽媽最疼愛的小柏…你要好好活下去喔!」
突然, 刀再次動起來, 「噗通」一聲, 穿透了媽媽的心房, 直至沒柄。
「這…這不是真的…媽媽…別開玩笑了…小柏答應你…以後不再胡鬧…好麼?」
媽媽的手慢慢變得冰涼。
「媽媽…爸爸…你們快起來…!…我不要這樣…!!!」
………
頭慢慢變得不痛了…
「…是我…做的。」
*******************************

「柏古斯?」是妮可的聲音。
「嗯…」
「為什麼望著天空發呆…?」
「嗯…沒什麼。」
「大家都準備好了。一起到廣場吧!」
看見妮可活潑的笑臉, 就好像早上的陽光一樣令人身心舒暢。
「嗯。」

來到廣場, 只見亞力克遠遠地招著手。
「柏古斯, 昨晚睡得還好麼?」亞力克笑吟吟﹑饒有深意地問著。
柏古斯和妮可登時臉上一紅。
「爸爸! 事情才不是你所想那樣。」
「哦…我怎樣想?」
妮可的臉變得更紅, 氣鼓鼓地說:「爸爸是最討厭的!」說罷走了開去。
亞力克哈哈大笑, 轉頭對柏古斯說:「我這野丫頭就是這副德性, 希望你不要介意。」
「嗯。」
「大家都到齊了, 我們到那邊吧!」

亞力克是是次行動的領袖, 只見他走上了講台。
「弟兄們, 休息了幾晚, 現在正是我們亞帝斯人民, 要歐茲．桑血債血償的時候!」
「是!」台下的呼喊聲震耳欲聾。
「我們尚有一些村民在歐茲．桑的手中, 今天我們就要將他們從苦海中拯救出來!」
「是!」
「今次我們很高興, 柏古斯兄弟將會和我們並肩作戰!」
台下的人大都見識過柏古斯的本領, 登時歡呼聲如雷。
「不過, 大家都很清楚, 今仗將會是一場硬仗。而我們此行的主要目的, 是要救出被捉去的人質, 所以我們一定要盡量保護大家的安全, 減低傷亡。」
只聽他續道:「經過我和柏古斯商量後, 我決定由我和幾位弟兄負責引路, 和柏古斯深入歐茲．桑的城堡, 由柏古斯負責引開敵人的注意力, 我們幾個就負責找出被囚禁人質的所在; 而其餘的人, 就在山腰等候救援和接應。」台下登時議論紛紛。

雖然大家都覺得計劃有點兒匪夷所思, 由幾個人去負責攻入城堡, 確是一件十分凶險的事。但大家心裡都明白, 一大班人同時衝入城堡, 只會打草驚蛇, 要找出人質的所在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更何況是要將人質救出來, 到時只會增加無謂的傷亡。不過如此一來, 成敗的關鍵, 將落在柏古斯的身上。雖然大家都見識過柏古斯的驚人力量, 但要由柏古斯一人去擔當這重任, 卻不免令人躊躇; 但多餘的支援, 卻只會造成柏古斯的負累。
柏古斯微微一笑, 走到台上對亞力克說:「亞力克, 你試試射我一箭。」
「什麼!」
「儘管試! 不要留手!」
「這種距離…真的能避開?」亞力克心裡嘀咕著, 柏古斯離他只有十步之遠。
亞力克雖然不明白柏古斯的意思, 但見到柏古斯胸有成竹的樣子, 便照他的意思去做。
他雙手一拉, 一張弓登時被拉得彎了起來。
只見柏古斯仍然是笑吟吟, 滿臉不在乎的樣子, 亞力克微微點頭, 手上的箭登時如流星般飛向柏古斯。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 羽箭深深射入柏古斯的胸膛, 亞力克心頭大震, 台下的妮可更大叫一聲, 快要昏了過去。
突然, 一雙手及時接住了妮可, 妮可一看, 雙手的主人赫然就是柏古斯。只見他身上完好無缺; 再看台上, 羽箭跌在地上。連她在內, 廣場內近百對眼睛都看不見柏古斯怎樣在一瞬間由台上走到台下。
「好!」亞力克喝采一聲, 台下的人亦跟著鼓掌, 眾人都對柏古斯充滿信心。

另一邊廂, 在亞帝斯山上城堡的大殿中, 只見男爵恭恭敬敬地跪著, 他的面前坐著一個黑色長髮的男子。
如果真的要形容這男子, 只可以說他不應該是屬於這世上的人。在他的身上, 找不到半點人的氣息。蒼白得不能更蒼白的臉上, 佈滿了上百條大大小小的疤痕, 其中一道疤痕更由右眼起, 攀過鼻樑直延伸至左邊的嘴角上, 看起來十分詭怖。黑色緊身衣下的瘦削身材, 卻有著不相襯﹑飽經鍛鍊的肌肉。而在他的眼裡, 只看到那殺人成癮的慾望。

只聽他開口說:「蠢才, 這點小事也辦不了!」聲音就好像蝙蝠的叫聲一樣刺耳。
「表弟…」只見那男子的目光一寒, 嚇得男爵顫聲道:「不…加納斯大人…是對手很強喔…」
「哼! 沒用的東西!」那「加納斯大人」續道:「我剛剛收到消息, 那個女通緝犯原來不在亞帝斯山區, 不用再捉人了。可惡, 還以為可以捷足先登, 向團長大人領功…」
「是麼…? 那麼…不如將那些女孩都放回去吧? 不然…我怕騎士團和女王遲早會知道這事…」
「啪」的一聲, 一下清脆的耳光, 打得男爵滿天星斗。
「蠢才! 有我在怕什麼? 你不是忘記了…你這男爵之位也是我替你奪回來吧?」話雖如此, 只見他眼中滿是恐懼, 顯得十分忌憚。
「…不…敢...」
「哼…你說那個人一頭棕髮, 拿著一柄七尺大鐮, 一刀就將劍齒虎斬成兩段?」
「不錯…」
「嘿嘿…原來如此…想不到竟然會遇上他!」他的臉上充滿著興奮, 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疤痕更加活形活現, 更令人噁心。
突然, 只聽到樑上一陣「吱吱」的聲音, 黑衣男子身形一閃, 他手上已經多了一隻老鼠。
「歐茲．桑!」
「是!」
「那些女孩就暫時扣著, 我要用她們作餌, 去等待這頭獵物上釣!」說罷將老鼠放入口中, 「骨嘟」一聲, 吞下肚子。
「哈哈…哈哈…」刺耳的笑聲在殿內迴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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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話 危機

「這邊! 跟我來!」
亞力克一行人從早上由利爾卡出發, 不知不覺已經行了六個多小時。雖然馬不停蹄地趕路, 但仍未能看到男爵城堡的蹤影。
亞帝斯山的地勢非常險要, 沿路崎嶇不平, 十分難行, 但在亞力克的帶領下, 卻遠比想像中容易得多, 柏古斯不禁打從心裡暗暗佩服這個亞帝斯的獵人。
「好了…就在這裡歇息一下吧!」
大隊行到了一幅較平坦的空地上, 在這裡停下了腳步。如果不是亞力克引路, 恐怕柏古斯今生今世都找不到這處地方。之前柏古斯初入亞帝斯山區, 就試過迷了路, 吃盡了苦頭, 深明白亞帝斯山是不可小覤。

「柏古斯, 還可以吧?」亞力克問著。
「嗯…沒問題。」柏古斯的體力亦是不容小覤。
「好, 很好。」亞力克拍一拍柏古斯的肩膊, 以示嘉許。
「柏古斯, 吃點東西嗎?」原來是妮可。
「當然!」從妮可手上接過, 是亞帝斯的特製醃肉。
「很好吃! 還有麼?」柏古斯大口大口地嚼著。
「當然好吃! 是瑪莉姑姑親手醃製的呢。」妮可說著又遞了一塊醃肉給柏古斯。
「真好吃! 還有麼?」人總是貪得無厭。
「沒有了! 留待一會兒再吃吧。」
看到柏古斯饞嘴的模樣, 妮可噗哧一笑, 又遞了一塊肉給他。

「說起來, 從這裡可以看到庫爾卡村呢!」
「真的嗎?」
「嗯…跟我來。」
妮可牽著柏古斯的手, 帶他走到了崖邊。
「你看!」沿著妮可手指所指的方向, 只見到遠處有一個和利爾卡村十分相似的村莊。
「那裡就是我的家鄉, 庫爾卡。」妮可興奮地說著。「很美吧?」
「家鄉…嗎?」柏古斯的眼神露出一絲落寞。
家鄉…令人好懷念的地方…可惜的是…在地圖上再也找不到它了。
察覺了柏古斯的異樣, 知道他憶起了傷心的往事, 妮可識趣地說:「我想起了, 瑪莉姑姑還給了我另一種特製醃肉, 要試試麼?」
柏古斯精神一振,「這個…當然啦!!!」

於是, 柏古斯隨著妮可離開了空地, 準備回去大家在歇息的空地。
突然, 在一道陽光的照射下, 柏古斯看到地上有一樣閃閃發亮的東西, 好奇之下, 走近去看看, 卻原來是一個奇形怪狀的金屬鈴鐺。
柏古斯心念一動, 拾起鈴鐺想送給妮可, 在這瞬間只聽到妮可失聲驚呼:「不要觸動那個鈴鐺!!!」
柏古斯一驚之下, 手一鬆, 在兩人的注視之下, 鈴鐺跌在地上, 發出「噹」的一聲, 清脆的響聲登時遠遠地送出去。
「糟了!」妮可臉上露出了柏古斯從未見過的驚慌和焦慮, 「我們要趕快回去大家那裡!」

兩人用最快的速度回去空地, 一路上柏古斯並沒有問妮可些甚麼, 但從她驚慌的神情看來, 事態可是相當嚴重。
回到了空地, 只見亞力克等人個個神色凝重, 顯然他們亦聽到了剛剛的響聲。
柏古斯有見及此, 不好意思地對亞力克說:「對不起, 是我…」
亞力克舉起了手掌, 示意柏古斯不用再說下來。
「不干你的事, 是我們忘記了告訴你…」就算之前面對著劍齒虎, 亞力克也是面不改容, 但此刻的他卻顯得憂心忡忡。「可惡…牠們一向在亞帝斯山南面的密林一帶活動, 怎麼…」
「他們? 他們是…?」
「陷阱疣豬。」

柏古斯的腦子一下子十分混亂。
什麼? 可怕的豬? 還會佈陷阱的豬? 柏古斯只感到一頭霧水。
「亞力克? 怎樣? 要逃走麼?」其中一名獵人問著, 是那名叫作薩克的青年。
「…我想不用了。鈴鐺證明了牠們就在附近, 想逃也是來不及了。」亞力克如臨大敵地說。「沒辦法了, 吩咐大家作好準備, 如今只好拚死一戰。」
「可惡!」薩克憤怒地握著拳頭。
亞力克的指示傳下去後, 大家卻顯得十分冷靜, 就好像是預知的答案一樣, 亦即是說, 大家一開始都放棄了逃跑的念頭。
柏古斯完全不明所以, 正想詢問身邊的妮可, 就在這時候, 一陣陣悽厲的嘶叫聲, 就在不遠處傳來, 聲音就好像要撕裂人心一樣。

過了好一會, 卻仍不見陷阱疣豬的影子。 正當大家在疑惑之際, 只聽到柏古斯大叫一聲:「小心下面!」只見他左手摟著妮可, 右手拉著亞力克的手, 向前大力一跳。這時, 地面突然下陷了起來, 幾張血盆大口由地下鑽出來。幸好有柏古斯的提醒, 大多數人都能及時避開, 但仍有幾個獵人閃避不及, 給血盆大口噬個正著, 登時斃命。
地上的泥土被翻了起來, 這時才看到血盆大口的真面目。出現在眼前是一群巨型疣豬, 為數竟有十來頭。牠們的身形和一隻成年大象差不多, 嘴上各有一對尖且長的獠牙, 身上佈滿了剛毛。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 還是牠們那呆頭呆腦的臉上, 有著不應該屬於野獸的眼睛, 眼神中充滿著智慧和狡黠。牠們的身形雖然不及劍齒虎龐大, 但牠們總是連群結隊地行動, 破壞力因此十分驚人。加上牠們擁有著一般猛獸所沒有的智慧, 就連劍齒虎也不敢招惹牠們。

由於牠們體形相當, 又喜歡群體生活, 容易被獵物發現, 在野外獵食頗不容易, 因此牠們學懂了利用陷阱去捕捉獵物。牠們平常都在亞帝斯山南邊的密林生活, 亞帝斯居民並不易遇到, 今次居然一碰面便有十來頭, 嚇得眾人膽顫心驚。

「放箭!」亞力克一聲令下, 羽箭登時像雨一樣, 射在眾巨獸的身上。但攻擊顯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羽箭射在疣豬身上的剛毛, 都紛紛跌在地上。疣豬亦開始對眾人發動攻擊, 眾人爭相走避, 其中一頭疣豬猛力撞向一個獵人, 那人被撞得遠遠飛了開去, 眼看就是不活了。
「再放箭!」只見又是一陣箭雨, 但今次的羽箭卻挾著火光, 飛向疣豬們的身上。火燒著了疣豬們的剛毛, 登時蔓延到身上, 痛得牠們哇哇大叫, 伏在地上打滾, 好不容易才撲熄了身上的火。如此一來, 疣豬們倒是暫時不敢再靠近。疣豬不再迫近, 亞力克他們亦不敢隨便消耗羽箭, 雙方就這樣對恃著。

「爸爸, 糟了…你看!」妮可花容失色地叫著。
只見天上不知何時多了幾片烏雲, 只怕不久便要下起雨來, 情況可是十分不利。
疣豬就好像也知道快要下起雨來, 神情顯得不慌不忙, 有幾頭年少的疣豬更互相玩耍起來, 亞力克的頭皮不禁發麻, 手心裡捏了一把汗。

「喂, 笨傢伙!」只見柏古斯不知何時竟然行近了疣豬所在的地方。
「喂, 笨傢伙, 我在叫你喔!」
「吼…」疣豬們顯然對柏古斯沒什麼好感。
「喂…」一頭疣豬突然衝出來撞去柏古斯, 柏古斯及時避開, 手上鐮刀向著疣豬的身體猛力一斬, 「鏗」的一聲, 疣豬安然無羔, 看來一般的斬擊都傷不了牠。
其他的疣豬就好像小看柏古斯一樣, 並沒有打算援手, 有的更打起呵欠來。
而和柏古斯剛剛交手的那一頭疣豬, 則好像要向同伴揚威, 準備對柏古斯發動下一次的攻擊。
這時, 柏古斯的腦海在盤算著方法。「大元氣斬」當然可以奏效, 但其所需的發動時間較長, 在這時候可能反而不利。突然, 只見他用手上的鐮刀在地上畫了一個七尺半徑的大圓, 然後站在中心一動不動。

疣豬顯然沒有什麼耐性, 「吼」的一聲, 又向著大圓中的柏古斯撲去。妮可驚呼一聲, 亞力克正自猶疑應否下令放箭之時, 柏古斯回頭向他們二人微微一笑, 轉頭只見疣豬已經撞在柏古斯的身上, 柏古斯的身影卻突然像被風吹散一樣, 消失得無影無蹤。轉眼間疣豬已站在圓圈內, 柏古斯卻走到了圓的外圍。
只聽他喃喃的道:「序．安魂之圓舞曲~~~」柏古斯登時化作了四個柏古斯, 圍著圓圈內的疣豬在高速移動。疣豬又驚又怒, 想要衝出柏古斯的包圍。柏古斯突然大喝一聲:「血祭~~~」四條人影交錯, 疣豬發出悽厲的慘叫聲, 身體已經被斬得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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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話 覺醒

「呱~~~呱~~~」
「看我的…一…二…三!」
水花四濺, 登時身上滿是泥濘。
「太好了! 終於抓到這隻大蛤蟆! 要快些拿去送給玲奈!」
今天可是玲奈的八歲生辰呢。
心裡滿懷歡喜, 飛奔跑回家去。

「哎唷~」跑到轉角的時候, 冷不防和迎面而來的人撞個正著。
「好痛…」雙方都撫著額頭說。
「傑特少爺, 你還好嗎?」
(什麼…原來又是這個討厭的傢伙…還是趕快溜吧! ) 心裡嘀咕著。
「柏古斯! 原來又是你這傢伙和我過不去!」「傑特少爺」怒氣沖沖地嚷著。
(唉…真傷腦筋…)
「傑特…原來是你麼。別來無羔嗎?」
「可惡…你說呢?」只見他頭上長了一個高瘤, 好不容易才強忍著笑。
(可惡…玲奈的生日派對快要開始了…我可沒有空和你磨蹭。)
「今次是我不對, 我向你道歉。」說罷深深一揖。「再見~」
「慢著!」傑特伸手擋住了去路。「那有這麼便宜的事!」
「你想怎樣?」心裡不耐煩起來。

「上一次的帳我還未和你算!」
「哦? 上一次…? 是那一次呀?」
「蚯蚓那一次!」傑特衝口而出。
「哈…原來是那一次!」說罷忍不住哈哈大笑。
傑特是村長的嫡孫, 恃著村長之名, 氣焰囂張, 經常在學校欺負其他同學。自己因為看不過眼, 於是常常作弄他。
有一次趁他睡著了, 將幾條小蚯蚓放入他的耳內, 結果他要往耳內猛灌鹽水, 好不容易才取出了蚯蚓, 自己亦因此被父母罵了一大頓。
「可惡! 你還敢笑!」傑特滿面怒容, 然後向著身邊的僕人說:「路迪, 快給我揍他一頓!」
「傑特少爺…那可不行! 老爺吩咐過不可以再鬧事, 難道你忘記了?」
「哈…傑特少爺~~~那麼失陪了~」

「你這野種別走!」
「喂…你嘴裡給我放乾淨點!」心裡湧起一絲怒氣。
「哼…我有說錯麼? 你的確是野種。」
「你還不住口!」拳頭握得緊緊的。
「你根本不是桑亞的兒子! 那天我偷聽到爺爺這麼說。」
「閉嘴!」
這時其他村民亦因為好奇靠攏了過來。
「你是野種! 你看看你的眼睛, 有哪一點像你父母?」
的而且確, 自己的雙瞳一棕一紅, 與父母甚至妹妹玲奈深黑色的眼睛大相逕庭, 這向來是自己心中一大疑問。但每次觸及這個問題, 總是不敢多想, 想不到現在卻被傑特一下子刺中了要害。
「好了, 傑特少爺, 不要再鬧了…」
「我就是要說…野種野種野種…」
拳頭猛力揮出, 擊中了傑特的鼻子, 登時血流如注。
「呀…你這野種膽敢打我!」
第二拳又再揮出, 卻被路迪擋住了, 接著身體被扳倒在地上。
「放開我!」頭被按在泥地上, 鼻子陷入了泥土中, 好不辛苦, 身體奮力掙扎, 卻始終掙不脫路迪的雙手。
這時, 腰間傳來一陣陣劇痛, 想是傑特一腳接一腳踹在自己的腰上。
「好了, 傑特少爺, 不要再鬧了!」路迪喝著傑特, 雙手卻不自覺按得更緊。其他村民見狀, 慌忙走去通知村長和桑亞, 其餘的人亦走去拉開了傑特。

劇痛加上窒息的感覺, 只感到一陣頭昏腦脹。
耳邊的人聲漸漸變得愈來愈細, 變得細不可聞, 自己的心跳聲卻變得愈來愈大, 愈來愈快。
血管更不斷在急速收縮和膨脹, 眼前漸漸被一片紅色所淹沒。
是危險的警戒訊號。
(力量…我需要力量! )
突然, 只感到一股巨大的能量就好像電流一樣, 通過血液剎那間流遍了全身, 四肢百骸一下間注滿了能量, 好不舒暢。

路迪的手就好像接觸到一塊燒紅了的鐵, 反射性地縮回來。
身體一下子失去了壓力, 能量決堤而出。
在路迪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之前, 身體早已經被洞穿了。

耳邊響起傑特驚惶失措的聲音:「大家快看他的眼睛!…怪物!…他是怪物!」
腦海亦逐漸被紅色所佔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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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天空漸漸下起雨來。
四條人影不知何時已經合而為一, 柏古斯將大鐮刀扛在肩上, 只是在無意識地喘著氣。
空地上只見到一頭巨型疣豬的屍身, 但已經再無人能從其七零八落的身體部分, 去辨認出牠原來的模樣。
雨水慢慢將地上濃烈的血腥味洗去, 但殺氣騰騰的氣氛仍是不減。
疣豬眼看同伴被殺, 頓時一下子將元兇團團圍住。

亞力克和妮可等人, 手背都快要被指甲捏出血來, 但心裡卻毫無辦法。就連他們唯一的武器 --- 火焰箭亦已經因為下雨失去了作用, 基本上他們已經成為任由宰割的一群。
妮可想衝出去, 卻被亞力克一把拉住。亞力克明白, 無謂的行動, 更只會挑動疣豬不穩定的情緒。
疣豬逐漸將包圍圈收窄。

剛剛的高速技, 不但將疣豬瞬殺, 更挑動了柏古斯體內的…惡魔。
熟悉的感覺, 心跳在加速, 血液在急速流動, 血管也配合著不斷膨脹收縮。
柏古斯只是在緩緩吸氣﹑呼氣, 希望藉此能平伏體內不安定的分子。但周遭緊張的氣氛, 和濃烈的血腥味, 卻在無時無刻刺激著他的神經, 令他無法順利冷靜下來。
血液的溫度已經去到了臨界點, 眼前亦變得一片通紅, 沉睡的惡魔快要甦醒過來。

雨愈下愈大。
柏古斯望著水窪中自己的倒影, 臉上青筋暴現, 可以清楚見到皮膚下的血管在一下一下﹑猛力地跳動, 膚色亦因此變得通紅如火。但最可怕的還是自己的雙眼, 原來一棕一紅的雙瞳已不復見, 換來的是一片通紅的雙眼。
他慢慢抬起頭來, 映入眼簾的是妮可那雙充滿關切的大眼睛。

妮可顯然亦發現了柏古斯身體的變化, 臉上憂形於色。
但最可怕的還是他的雙眼, 那不應該是屬於人類的雙眼, 而是屬於野獸。
與妮可的眼神相接, 柏古斯就好像一頭受傷的野獸, 猛地別開了面, 顯然不想被妮可看到他現在的模樣。
這時, 他感到體內有一股澎湃的能量, 苦無地方宣洩, 在四處亂竄, 撞擊著五臟六腑。劇痛令他嚎叫一聲, 猛地舉起了右拳, 然後重重擊在地上。地面明顯地承受不了他的力量, 登時造成一個半徑十米多的凹陷。

空地上所有人, 連同疣豬, 都深深感受到源自柏古斯的巨大迫力。此刻的柏古斯, 比世上任何猛獸更像一頭野獸。大鐮刀亦好像察覺到主人的變化, 刀鋒上的血痕閃出亮麗的光芒, 刀身更「嗡嗡」地發出鳴叫。
突然, 一頭疣豬轉身逃向樹林, 其餘的疣豬亦撤去了對柏古斯的包圍, 丟下死去的同伴, 一古腦兒走入了樹林, 絕塵而去。
疣豬的撤退, 令大家都舒了一口氣。但柏古斯的變化, 卻已經構成了另一種的威脅。
妮可想出聲呼喚, 卻被亞力克阻止了。亞力克知道, 柏古斯現在的神情, 不是屬於人類, 而是從地獄來的惡魔。大家都屏息以待, 留意著柏古斯的動靜。

(放棄吧…就這樣好好解放一次吧!)
(不可以…嗚…)
(為什麼你要抗拒這令人夢寐以求的力量?)
(不干你的事…嗚…)
(這是上天對你的詛咒! 你好應該向衪展示你的憤怒!)
(…)
(那麼…是為了這班愚蠢的人們? 別傻了, 你根本不屬於他們的一群!)
(…你閉嘴!)
(你根本不是桑亞的兒子!)
(…夠了!)
(你是惡魔的兒子! 是你害死了你的媽媽!)
(住口!)
(是你親手摧毀了村子! 是你殺了村裡所有人!)
(…我不要聽! …我不要聽!)
(你的雙手已經沾滿了血腥!)
(來..向上天報復吧! 是衪毀了你的一生!)
(你需要力量! 就利用你體內那股力量吧!)

「吼…!」就在柏古斯的理智快要被攻陷的時候, 突然, 身體被一雙手從後抱住, 背上更傳來一股柔軟的觸感。
「妮可…!」亞力克一不留神, 被妮可掙脫了他。
柏古斯背後的人一頭火紅色頭髮, 一身紅色裝束, 正是妮可。
滂沱大雨, 大點的雨滴打落二人身上。
(妮可…)
「柏古斯…」妮可的臉上, 已經分不出是雨還是淚。
「我知道…這不是真正的你…求求你…求求你快些變回原來的樣子! 我求求你!!!」雙手擁得更緊。
雨水打落柏古斯的臉上, 嗅著妮可身上發出的體香, 令他的頭腦清醒了一點。
「真正…的我?」
「對…我所認識的柏古斯, 是一個善良﹑溫柔的人…」
(善良…溫柔…)
「…還很疼愛他的妹妹。」
(妹妹…妹妹…玲奈!)
「玲奈」的名字閃過心頭, 柏古斯心頭大震, 身體就好像遭到電殛一樣。

(不要相信她的說話! 她亦是那醜陋人類的一群! 他們只當你是怪物, 要將你殺死!)
(殺了她! 快殺了她!)
柏古斯雙眼紅光暴現, 突然轉身伸出了右手, 扼住妮可纖細的脖子, 高舉了起來。
「柏…古…斯…」妮可驚愕之間, 呼吸登時受制。
「柏古斯! 快放開妮可!」亞力克慌忙將箭搭上了弓, 瞄準著柏古斯, 其餘的人亦紛紛舉起了弓箭。
「柏古斯! 快放開妮可!」亞力克的手在發抖, 他清楚知道這樣根本左右不了這頭惡魔。
妮可的俏臉已經泛紫, 生命危在旦夕。

(爸爸, 你才不用和他客氣, 他才不想招惹那隻『貓~~』呢! )
(這個玉佩的手工好精緻, 不像是你這種窮光蛋所擁有呢!)
(我相信你終有一天定會找到你的妹妹! 你的妹妹一定會原諒你的!)
心中浮起了妮可的倩影。
(我…不要再後悔了!)
「我不要再…失去重要的人! 再也不要…!!!」
柏古斯只感到天旋地轉, 眼前一黑, 就這樣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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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話 潛入

「你醒來了?」
揉一揉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妮可俏麗的臉龐, 和她那雙溫柔的大眼睛。
「嗚…頭好痛…」用手撫一下後腦。
手觸到頭下的枕頭, 傳來嫩滑的觸感, 赫然是妮可大腿的肌膚。
「啊…對不起…」柏古斯彈起了身, 不好意思地說。
妮可臉上一紅:「不要緊…」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一會。

頭慢慢不痛了…
「對了…!」柏古斯猛地省起來, 抬頭一看, 只見妮可的脖子上, 有五個清晰的指印。
(還好…看來是及時阻止了…)柏古斯心想。
「那個…」柏古斯伸手指向妮可脖子上的瘀痕。
只見妮可身體猛地一震, 反射性地後退了一步。
「…」
… … …
「對不起…」
「…」
「噗哧」一聲, 妮可突然笑了起來。
柏古斯不禁看傻了眼。
「嘻…你這個呆子, 怎麼一醒來就不停地『對不起﹑對不起』?」
「那個…」
「嗯…我沒有事。」
看見妮可若無其事, 柏古斯的心反而一緊。

「我…要走了。」柏古斯突然說了一句。
「什麼?」
「我不可以再留下…我不想再連累大家…」
「這個…」
「請代我向大家說一聲…這段期間很感謝大家的照顧。」說罷拿起了大鐮, 轉身便走。
「慢著!」妮可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忘了我吧!」加緊了腳步。

「我喜歡你!」
柏古斯的心頭一震, 倏然止步。
一陣風輕輕吹過, 捲起了地上的樹葉, 柏古斯長期封閉的心, 亦吹起了陣陣漣漪。
「…你…可以為我而留下麼?」妮可的聲音幾乎細不可聞。
「我是一個不幸的人, 只會為你帶來不幸…」柏古斯的心淌著血。
「我不知道…你背負著怎樣痛苦的過去…」妮可的聲音已經滲著淚。「但如果可以…我好希望能夠和你一起分擔!」
又是一陣沉默, 耳邊只傳來蟬的鳴叫聲。

「是詛咒…」柏古斯終於開了口。
「我身上流著的, 是被詛咒的血。每當失控, 這股血便會賦予我強大的力量, 但代價就是我會失去了理智, 變成一頭惡魔。」
妮可深明白柏古斯口中惡魔的意思, 因為之前她與那頭「惡魔」是那麼的接近。
「我十一歲那年, 這股力量, 令我親手奪去世上至親的生命…」柏古斯的聲音藏著無限的沉鬱。
妮可心頭大震:「難道…你…之前所說, 養父母的那次意外…」
妮可慢慢將那次意外, 和之前的惡魔聯想在一起。
「不錯。」他續道:「親手殺死至親的感覺…極不好受。」
「我不想再後悔了…我好害怕, 下一趟我會親手殺死你…」
「我真的好害怕…」他的聲音不禁在顫抖。
「我留在世上, 只是為了贖罪。我這種怪物, 根本就沒有權利去愛人…和被愛。」
「很感謝你, 妮可! 是你讓我有一剎那相信, 我亦是一個普通人…」

妮可的腦海一片混亂。
(我喜歡的人…是一頭惡魔?)
柏古斯再次邁開了步, 妮可想留住他, 但話到了口邊, 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
柏古斯的身影愈來愈細, 然後慢慢消失了。
這時, 妮可才「哇」的一聲, 哭了起來。

知道了柏古斯的離去, 眾人都沉默不語, 卻沒有任何人想去把他追回。
一開始的時候, 大家都驚嘆於柏古斯超人般的力量, 將他奉若天人。柏古斯頓時成為大家心目中的英雄, 是亞帝斯人民的救星。
但經過了上一次的事, 大家都開始意識到柏古斯的力量根本就不應該屬於人類, 而這股力量所衍生的破壞力更是無法估計, 就好像帶著一顆計時炸彈一樣, 處理不好反而會帶來無窮的禍害。
敬佩漸漸轉化成恐懼, 大家都在苦惱如何將這顆炸彈帶到男爵的身邊, 然後引爆。

柏古斯的離去, 令亞力克他們失去了一大助力, 但同時亦舒了一口氣。
「沒辦法了, 如今只有靠我們自己!」亞力克攤著手地說, 事情的發展亦超出了他的估計。
「好! 大家快收拾行裝, 然後出發!」
「妮可…」轉頭只見妮可雙眼哭得紅腫, 抱膝坐在地上, 呆呆地想事情想得出神。
「妮可!」
「嗯…」妮可仍是目光呆滯。「爸爸, 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什麼答案?」亞力克摸不著頭腦。
「我的答案就是, 無論他過去發生過什麼事, 我都不會介意, 我只知道我喜歡他…」
「……」亞力克明白這個女兒的芳心早已經繫在那個棕髮青年的身上, 惟有待時間來沖淡她的傷痛吧。
一行人於是又再踏上了路。
但他們不知道在暗處, 有一個人正在窺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在亞帝斯的山路上, 有一個人影在急速起伏著。
他的速度可是十分驚人, 崎嶇不平的山路, 在他看來就好像平路一樣。
在他前面的不遠處, 是一個筆直的岩壁。
但是他仍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看來不用多久, 他就會撞在岩壁上。
這時, 只見他瀟灑地從背後的箭筒拔出幾根羽箭, 搭上手上那柄長得驚人的弓。
「風精的協奏曲~~~」
幾根羽箭登時如流星般同時射向岩壁, 發出刺耳的破空之聲。
羽箭並沒有如預期般撞上岩壁然後折斷, 相反地, 更深深地陷入了堅硬的岩壁, 只留下箭尾的小部分在岩石外, 登時形成了一道人造的梯級。
只見他幾個起伏, 輕易就踏上了岩壁的頂點, 岩壁上是一塊廣闊的空地。

一路上沒有停頓下來的他, 卻被眼前的事物吸引住而停了下來。
這時才清楚看到他的容貌, 只見他一頭金色長髮, 在風中飄揚, 臉上神情甚是輕佻。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還是他那雙眼, 就好像獵鷹的眼一樣, 感覺只要被他盯上了, 便註定要成為他的獵物。他手上那柄長弓的長度, 竟然和他身高一樣, 看來沒有一定的臂力還拉不動它。
他環顧四周, 只見地上有一個半徑約十米多的凹陷, 從形狀看來, 竟然是被人一拳所造成。
再看地上動物的屍體, 肢離破碎, 卻仍可分辨出牠原來是一頭巨型的疣豬。
觀察著屍體上的刀痕, 只見他眉頭一皺:「這傢伙也來了這裡? 有趣有趣。」臉上又回復了原來輕佻的神態。
「辦正事要緊~~」
身形一閃, 身影早已經在幾丈之外。
******************************

天已經入黑了, 只見男爵的城堡佇立在小山丘上, 城堡內燈火通明, 守備頗為森嚴。
「可惡的馬田, 這麼晚還未來換班!」一名士兵咒罵著。
「那傢伙想是又喝醉了吧?」另一名士兵笑著說。
「那傢伙總是誤點, 真可惡。我去一去方便, 很快回來。」
「嗯。」

士兵走到了草叢, 一邊解下了褲子, 一邊哼著歌兒:「我是一隻小小鳥~~~」。
「討厭~~」
「???」
「殊…噤聲!」
「???????????…是誰?」說罷後腦一痛, 便昏了過去。
只見亞力克等人從草叢中鑽出來。
「薩克! 快蓋住那…噁心的東西。」妮可滿面通紅。
「遵命!」薩克解下了披風, 蓋在昏去的士兵身上。
「不要鬧了! 辦正事要緊!」亞力克斥道。
「我和薩克他們潛入去打探女孩們的所在, 其餘的人在這裡待命。」
「是!」薩克和幾個獵人領命。
「妮可, 你也在這裡待著。」
「不要, 我也要一起去, 我要救出伊莉絲!」看來伊莉絲的事, 令她暫時拋開了失戀的傷痛。
「怎麼可以! 這麼危險, 你一個女孩子…」
「我不管!」說罷竟然逕自衝了出去。
「你這孩子, 真拿你沒辦法! 但你要答應我, 不可離開我半步!」
「是。」
「好吧, 大家! 出發!」

這時, 一道流星劃破了寂靜的長空, 為這場大戰掀起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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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話 圈套

風呼呼地吹著, 長草都被吹得彎下腰來。
野兔在瑟縮著身體。
在牠的面前, 有一頭鷹和一頭狼。
鷹和狼正在對恃著。
鷹的雙目, 就好像利箭一樣, 要穿透人的心。
狼亦不甘示弱, 雙眼雖然不及鷹般銳利, 卻藏著掩不住的狂, 讓人知道惹火了他, 他會不顧一切地反擊。

「好久不見了…」鷹終於打破了沉默。
「不錯。」狼回答著。「想不到會在這裡遇到你…」
狼的雙眼突然精光一閃:「是團長派你來殺我麼?」
「哈哈…」鷹大笑著。「你未免瞧得自己太高了。」
鷹的目光一厲:「但既然給我撞見了…就讓我來會一會你吧, 聖騎士的叛徒 --- 柏古斯。」
「嘿…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 聖騎士的 --- 弦。」

柏古斯眼前的男子, 赫然就是之前用弓箭的那個金髮神秘人「弦」。
只見柏古斯臉上流露出至今從未見過的凝重神情, 顯見對手絕不簡單。
雙方都靜止不動, 正在凝聚自己的能量, 嘗試找出對方的破綻, 給予會心的一擊。
面對著弦的弓箭, 縮短雙方的距離是柏古斯的勝負關鍵。
突然, 野兔顯然忍受不了這塊草地上的沉重氣氛, 拔腿就跑。
弦亦在這時候從背上拔出了弓箭。
柏古斯身形一閃, 拿起了鐮刀, 直衝向弦。
弦猛地往後大力一跳, 登時大大拉開了雙方的距離。
在這場距離上的較量, 柏古斯先輸了一仗。

「森精的安眠曲~~~」羽箭挾著雷霆萬鈞之勢, 從弦的弓直射向柏古斯。
柏古斯舉起鐮刀擋格, 鐮刀與羽箭相接, 只震得他的手陣陣酸麻。
「糟糕!」在這一秒間, 柏古斯心頭一震, 猛地將頭一偏。
只見羽箭餘勁不衰, 「嗤」的一聲, 無形的氣勁透過了柏古斯的鐮刀, 擦過他的臉頰, 打穿了他身後的大樹。那棵大樹足有二米的直徑, 卻被輕易打穿了一個洞來, 火焰更在洞口的周圍冒起來。
「好厲害的隔物傳勁…!」柏古斯心裡暗自抹了一把汗, 他的臉頰亦被剛才的一擊劃出了一道血痕。如果剛才不是及時躲開了, 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但弦並沒有等他回過氣來。
「風精的協奏曲~~~」數十根羽箭連珠地發。
數十根羽箭的力量不及剛才的一箭, 柏古斯旋動著鐮刀, 將來箭一一格開。
「老是被打, 真是不爽!」柏古斯趁弦將手上的箭射完, 欺進他的身旁。
弦又想重施故技, 身體又向後急縱。
「森精的安眠曲~~~」羽箭挾著比剛才更強的聲勢, 飛向柏古斯。
柏古斯的身體驀然被箭打散了。
「什麼…!!!」抬頭只見柏古斯出現在半空中, 猶如天降神將一樣。
「殞落~~~」鐮刀挾住強大氣勁狠狠斬落。
弦在千鈞一髮之間往地上一滾, 「轟隆」一聲, 地面被柏古斯炸出了一個五米多的大洞。

雙方都各自吃了對方一個虧, 不禁惺惺相惜, 暗自佩服對方的實力。
「為什麼…?」弦突然問著。
「什麼…?」
「為什麼要背叛聖騎士團?」
「我沒有。」
「那麼你又擅自離開聖騎士的崗位? 你應該很清楚, 除了得到團長的許可, 聖騎士宣誓後,終生都要效忠騎士團。」
「我…有必須去辦的事。」
「必須去辦的事…甚至不惜被騎士團追殺?」
「不錯!」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還要繼續麼?」柏古斯握一下手上的鐮刀。
「…今次我到來, 是因為團長另有任務給我。我們之前都不知道你會在這裡。」
說罷弦將長弓掛上了肩。
「不過如果下一次團長有命令, 我一定會幹掉你。」
「彼此彼此。」
雙方相視一笑, 之前的殺氣一下子消失了。
「那麼, 後會有期!」
「再見!」
說罷雙方都向著同一個方向奔走, 赫然是男爵城堡的方向。
「你…」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

「哼!」兩名士兵昏了過去。
亞力克和薩克將兩人拖進了暗處。
「這裡沿路的守備最為森嚴, 想必就是這裡。」亞力克細聲說著。
走廊的盡頭是一道大鐵門。
「伊莉絲他們就是被關在裡面?」妮可的眼神滿是興奮。
「亞力克, 怎樣?」薩克問著。
「事到如今, 就算是龍潭虎穴都要去闖一闖!」
一行七人悄悄走到大鐵門前。
「好吧, 一, 二, 三!」
眾人合力推開了鐵門, 走進了去。
內裡空空如也, 只有微弱的燭光。

「還以為釣到了大魚, 想不到只是幾隻小蝦兒…」一把刺耳的聲音從漆黑中響起。
「是誰…?」亞力克等人心裡大驚, 眼睛四處搜索聲音的來源。
終於, 一個瘦削的人影慢慢從漆黑中走了出來。只見他穿著黑色的緊身衣, 面上的膚色蒼白得嚇人, 與周遭黑暗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燭光映照著他的臉, 妮可不禁驚呼了一聲, 只見他的臉上佈滿了數之不盡的疤痕, 極盡恐怖。
「你是誰…?」亞力克強自壓下心中驚慌的情緒。
「哈哈…」他聽罷笑翻了腰。
「…」亞力克等人不知所措。
這時他雙眼突然目露兇光, 眼中充滿著濃烈的殺意:「你在什麼時候, 聽見過死人問別人的名字?」
亞力克驚愕之間, 只見白光一閃, 身後兩個同伴哼了一聲, 倒在地上。
「什麼回事?」
又是白光一閃, 又有二人倒下。
這時只剩下亞力克, 妮可和薩克三人, 大家都知道是這個容貌恐怖的男人在作怪。

亞力克抽出了腰間的短刀, 向黑衣男人刺去, 卻刺了過空, 男人瞬即淹沒在黑暗之中。
又是「哼」的一聲, 回頭只見薩克兩手掩著喉頭倒下, 鮮血從他的雙手汨汨地流出。
「妮可! 快逃!」亞力克說罷, 只感到雙肩一涼, 雙手已經離了體, 跌在地上。
「爸爸!」妮可簡直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實。
男人再次從黑暗中走出, 向妮可走近。
「可愛的小妹妹! 別要跑了, 乖乖地過來吧。」
「妮可! 不要管我! 快逃!」亞力克催促著妮可離開, 然後用力咬住了男人的衣尾。
利刃刺進了亞力克的的胸膛, 男人的雙手原來都戴上了剛爪。剛爪慢慢逐分逐分刺入亞力克的心臟, 亞力克就好像瀕死的魚兒, 身體抽搐了幾下就此不動。
「不要...!」妮可早已經嚇呆了, 直直地站著不動, 淚水失控地沿著臉頰流下。
男人走到了她的面前, 嘖嘖地讚道:「好俏的小姑娘! 就這樣殺了未免太浪費。」
只見他托著腮在來回踱步, 苦苦思索了好一會。
「有了! 不如先割下你的鼻子, 然後割下耳朵﹑舌頭, 最後將你那動人的大眼睛挖出來, 你說怎樣?」一邊說一邊用他那冷冰冰的手撫著妮可的臉。
妮可反射性地後退了一步, 只聽到「噹」的一聲, 一件物事跌在地上。
男人將那件東西拾起來, 赫然是一塊精緻的蝴蝶形玉佩, 上面刻著「柏古斯」三個字。
「呵呵…原來如此!」男人興奮地笑著, 卻只令他佈滿疤痕的臉, 顯得更噁心。
「你便暫且成為我的俘虜吧! 哈哈…」
妮可頸後一痛, 登時不省人事, 被男人抱起, 沒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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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話 打賭

「原來如此…亞帝斯山區竟然發生了這種大事, 看來我來遲了…」
「難道…你也是為了此事而來? 這就是團長給你的任務?」
只見弦的神色有一點猶豫, 想了一想, 繼續說:
「你在騎士團的時候, 有聽見過利特．加納斯這個人嗎?」
「沒有。」柏古斯的回答十分乾脆。
「他是近年來騎士團中冒起得很快的一個人物, 雖然我未遇過他, 但亦聽說過他是一個狠辣角色。職銜尚未是聖騎士等級, 但實力卻相差不遠。」
「那又怎樣? 難道…他和這次的事有關?」
「正是, 事實上亞帝斯的女孩圍捕行動並不是團長直接下達的命令, 而是他擅自作的主張。他竊聽了部分的機密內容, 不知怎的, 以為目標人物就在亞帝斯, 想急著領功, 然後就做了這等蠢事。」

「果然…! 我也在奇怪為什麼團長會倚賴男爵之流…」柏古斯恍然大悟。「但是, 為什麼男爵會受他的操縱?」
「男爵是他的表兄, 男爵之位亦是他替他表兄搶回來的。他的野心不小, 悄悄在組織地方勢力, 團長知道後亦十分震怒。」
「原來是這麼的一回事。那麼…你就是奉了團長之命來收拾他吧?」
「不錯。不過…」弦沉思著。「本來我還不明白, 他應該早已經知道, 目標人物根本就不在這裡。拍馬屁拍在馬腳上, 那他為什麼還要留在這兒。但遇上你之後我便明白了。」
柏古斯心頭一震:「是…為了我?」
「想必是。將聖騎士的叛徒抓回去, 是一件莫大的功勞。這樣就可以將功補過吧!」
柏古斯的心裡不禁內疚起來。
「說起來…團長在找一個叫作『玲』的女孩麼?」
弦卻不再答話, 柏古斯心知道是騎士團機密, 也不再多問。

兩人一邊說一邊像風一般疾走, 身邊的景物就如飛一般向後移動。
突然, 只見弦的眉頭一皺, 腳步突然慢了下來。
「怎麼了…?」
「我的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看來要走快一點。」說罷身體已經在幾丈之外。
「等等我…!」柏古斯不認得路, 慌忙跟了上去。


在利爾卡村的廣場內。
「哼」的幾聲, 幾個人被擊倒在地上。
「真傷腦筋…你們在緊張個什麼?」
說話的人是一名少年, 只見他一臉稚氣, 身材高高瘦瘦, 與他的稚臉毫不相襯。
他的雙手戴上了一對皮手套, 身後揹著一柄巨型的鐮刀。
他續道:「我只不過在問你們, 有沒有見過一位拿著鐮刀的棕髮青年…」
「你…是男爵派來的麼?」一名村民咬牙切齒地問著。
「藍雀…???」少年摸不著頭腦。「我是聖騎士團的…」
「果然…!!!」村民們怒氣沖沖, 登時將少年團團圍住。
他們是上一次作戰受了傷的村民, 因未能趕上營救行動, 於是留在利爾卡村內。
他們的親人不少都在戰鬥中犧牲了, 所以對男爵恨之入骨, 「愛屋及烏」, 連帶聖騎士團也恨上了。
這時其他村民亦趕過來圍觀, 當中包括了老弱婦孺。
「一﹑二﹑三…十個人, 被小看了呢!」少年兀自好整以暇, 點算包圍著自己的人數。

「真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突然一道低沉的嗓音響起。
眾人環顧四周, 都找不到嗓音的主人。
「糟老頭, 又有些什麼意見?」少年回應著。
「我說你, 連盤問的技巧也不懂。」
低沉的嗓音又再響起, 赫然是…由少年的口中發出。
少年口中說出兩道截然不同的嗓音, 而兩把聲音竟然在互相交談。
「又在嘮嘮叨叨, 反正我也不想和這班人沒完沒了, 就交給你表演吧!」
「哼!」
突然, 少年的臉容扭曲, 露出痛苦的神情。
可怕的事發生了, 同一張臉, 起了驚天動地的變化。
少年的眼神變得內歛, 之前的稚氣再也不復見, 雙眼炯炯有神, 配合著同一張臉, 卻給人沉穩踏實的感覺, 就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年一樣。
原本身上瘦削的肌肉, 竟然霎眼間變得強壯結實, 看上去好像充滿了能量。

在各人驚愕之間, 只見他慢慢解下了手上的皮手套, 倏地身形一閃, 「啪」「啪」十聲, 圍住他的十個人, 臉上都被他打了一記耳光。
「…有沒有人見過棕髮青年?」他低沉的嗓子問著。
「你這個古怪傢伙!」其中一名急躁的村民不甘受辱, 向他揚起了拳。
「轟隆」一聲, 該名村民的腦袋突然發生爆炸, 登時腦漿四濺。
眾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 「古怪少年」由始至終也沒有動過手。
「再問一次…有沒有?」他對眼前的景象視若無睹。
其他人尚未來得及反應, 只聽他口中吐出一個字:「…殺!」
又是「轟隆」數聲, 又有幾個腦袋一下間被炸掉。
「哇…」其餘人爭相走避, 唯恐下一個受害者是自己。
「轟隆」, 其餘的腦袋都被炸掉, 只剩下一個人。

「不要殺我…」那名倖存者求著饒。
「你說!」「古怪少年」的聲音仍是十分平靜。
「你說的是柏古斯麼?」
「古怪少年」的雙眼精光一閃, 神采飛揚。
「…他…在哪裡?」他一貫平靜的聲音此刻竟然不禁在顫抖。
「他去了男爵的城堡…」
「男爵的城堡…! 在哪裡?」
只見那人突然昏了過去, 原來「古怪少年」一時緊張之下, 雙手竟然握碎了他的肩胛骨。
「糟老頭…你冷靜點! 讓我來!」
臉容又再扭曲, 過了一會, 變回了少年原來的模樣。

「喂…」少年拍打著那人的臉, 那人徐徐醒來。
「求求你…不要殺我!」
「我問你…男爵的城堡到底在哪兒?」
「在北面的山上…」
「你懂得路麼…?」
「嗯。」那人點著頭。
「很好…那麼你快帶我去!」
「嘿嘿…柏古斯…我終於找到你了!」少年臉上難掩興奮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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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風平浪靜呢…」
柏古斯和弦伏在城堡外的草叢。
「嗯…有一點陷阱的味道。」柏古斯忽道。
「咦…還不錯呢! 看來你的觸覺並沒有因為離開了騎士團而變鈍呢!」弦嘲笑著。
「希望亞力克他們不要出事…」柏古斯憂心忡忡。
「怎樣? 柏古斯。有沒有興趣打個賭?」
「什麼?」
「我們分道揚鑣, 看看誰先救出人質, 和揪出幕後的黑手。」
「賭注是…?」
「輸了的一方, 要請對方到一品樓吃東西。」一品樓是世界上最有名﹑最昂貴的食肆。
「一言為定。」
話還未說完, 弦身影一閃, 已經消失在黑夜之中。
「啊…好奸詐。」柏古斯亦提起了鐮刀, 開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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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話 營救

「可惡…! 這座鬼城堡還真大…」
「究竟其他人在哪裡…?」
柏古斯心急如焚, 他潛入城堡多時, 始終看不見妮可他們的蹤影。
(只要給我再看她一眼, 只要讓我知道她安然無羔就好了…)
柏古斯離開了大隊後, 心裡一直放不下妮可等人, 於是悄悄尾隨他們。
及後從弦的口中, 知道有聖騎士團的人介入, 就更加擔心他們的安危。

「沒辦法了…」一個士兵走過, 柏古斯將手臀往他頸上一圈, 將他拖進了暗處。
士兵頸項受制, 拚命掙扎。
「別作聲! 否則扭斷你的脖子!」士兵聽罷乖乖地不動。
「你有沒有見到一個滿頭紅髮的俏麗女孩闖進來?」士兵輕輕地搖一搖頭。
柏古斯的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失望。
「那麼…之前被男爵抓起來的女孩們呢?」士兵點一點頭。
「他們被關在哪裡?」士兵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柏古斯啼笑皆非, 鬆開了手臂:「你乖乖的給我說!」說罷一拳打在牆上, 石牆登時凹陷。
士兵見狀, 不敢反抗, 向右邊的道路指了一指。
「帶我去!」

跟隨著士兵, 一路上避開其他巡邏的士兵, 走過一道道昏昏暗暗的走廊, 時間感覺好漫長。
「還未到?」
「前面就是了。」士兵向前指著。
一道長長的樓梯通向地庫。
「有勞了!」柏古斯說罷, 手腕斬在士兵的頸後, 士兵登時昏在地上。

「事到如今…」柏古斯慢慢走下梯級, 走到了地庫。
微弱的燈光下, 只見一個大大的牢房, 裡面想必就是囚禁女孩的地方。
柏古斯躡手躡腳走近到牢房正面的鐵門, 將耳朵貼上去。
「嗚嗚…爸爸媽媽…」是女孩們的聲音。
「不要吵! 小鬼頭! 一天到晚都在哭哭啼啼, 吵得老子心也煩了。」
「不要理她! 快出牌吧!」
柏古斯閉上了眼, 一下間心無雜念。
(…有二個…不是…是三個士兵! 女孩們…在房間更深入的地方。)
掌握了士兵的位置, 柏古斯走到牢房的旁邊, 用手撫著牆壁, 然後後退了一步。
氣勁運到了手上, 鐮刀猛地向橫一揮, 登時在牆壁上拖出一道長長的裂痕。
走回牢房的正面, 用鐮刀破了鐵門, 只見房內滿佈鮮血, 三個士兵早已身首異處。

走到房間的深處, 只見一大群女孩被囚禁在鐵柵欄後, 女孩們都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別怕…你們當中有誰是伊莉絲嗎?」
「我是…」其中一個小女孩走了出來, 只見她一頭金髮, 頭上綁著一個大大的蝴蝶結, 靈動的雙眼內充滿了狐疑, 樣貌十分可愛, 手上猶自拿著一頭洋娃娃。
「我是你姐姐妮可的朋友。」
「啊…姐姐的朋友! 大哥哥是來救我們麼?」聽見姐姐的名字, 伊莉絲的戒心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笑得十分天真。
「不錯!」但柏古斯心裡正在煩惱, 如何將這一大群女孩帶出去。

「交給我吧…!」
弦不知何時來到了身後。
「一刀致命…手法很俐落呢。」他看著牢房內士兵的屍體, 嘖嘖稱道。
「一比零!」柏古斯向他笑笑說。
「別太早神氣, 還有下半場呢!」
「你真的有辦法將所有女孩帶出去?」
「當然…不過就需要你的幫助。」
「…是誘敵嗎?」
「正是…也是時候引出正主兒了。囚禁女孩的地方, 守衛竟然這麼鬆懈, 敵人好像還怕我們找不到這裡呢。」
「不錯…要我一個人帶著這一群女孩逃亡, 還真不是一件易事呢。只可惜…敵人想不到有你的存在。」

柏古斯的說話令弦心頭一震。
「不對不對…除了你, 敵人應該估到還有亞…力克他們的存在。有他們的協助, 要帶走女孩們自是容易得多。」
「難道…」
「嗯…恐怕他們已經落在敵人的手中…」弦的臉上罕有地滿是憂慮。
柏古斯只感到天旋地轉, 妮可的一顰一笑霎時湧上了心頭。
「如今只好…」
「…大肆破壞!」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轟隆…!!!」城堡內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巨響。
「什麼事?」士兵們登時警戒起來。
黑夜中一個人影手持鐮刀在跳躍起伏, 正是柏古斯。
「有刺客呀!!!」
士兵們都慌忙趕去捉拿刺客, 城堡內頓時亂作一團。
弦趁此機會, 帶領著女孩們由城堡的另一端偷偷溜走。
「喂! 你們在幹什麼?」還是被一些士兵發現了。
「風精的協奏曲~~~」數十枝羽箭穿過了士兵們的鎧甲, 將前排的士兵都射翻了。
但士兵的人數卻愈來愈多。
這時, 弦從背後拔出一枝箭, 射到半空之上。
箭在空中爆炸, 發出亮麗的火花, 原本待在草叢等候接應的獵人都走了出來。
「我估的沒錯, 你們都在這兒…」弦精神一振。

「長官, 怎麼辦? 女孩都被帶走了!」
「別理會女孩! 男爵大人吩咐, 一定不可讓那個拿著鐮刀的傢伙走掉! 集中兵力去追他!」
看來弦的介入, 的確令他們措手不及。
獵人亦紛紛加入戰團, 城堡外登時殺聲四起。
但在對方薄弱的兵力下, 弦與亞帝斯獵人們不久就將女孩帶離城堡的範圍。
「爸爸…!」「我的寶貝…!」一些父女劫後重逢, 恍如隔世, 擁在一起痛哭, 場面十分感人。
「好了…不要再在這裡耽擱, 快些將他們帶回村吧!」弦催促著。
「亞力克他們呢…?」其他人發現未見亞力克等人。
「他們還在裡面, 你們先將女孩帶走吧!」

「爸爸和姊姊呢…?」弦回頭只見伊莉絲哭著問。
弦心念一動:「你的爸爸和姊姊是誰?」
「我的爸爸是亞力克, 姊姊是妮可。」
「嗯…原來如此。你放心吧, 我現在入去帶他們出來。」
「真的嗎, 大哥哥?」伊莉絲喜悅地笑著, 臉上猶自掛著小淚珠。
「嗯…哥哥答應你。你先跟叔叔他們回去!」弦溫柔地撫著她的頭。
「嗯…」伊莉絲用力地點著頭。
「嗖」「嗖」幾聲, 弦將幾個靠近的士兵射倒。
「好了, 大家別要拖拖拉拉了,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說罷閃身走回去城堡。


「他在這裡!!!」士兵大喊著。
柏古斯身影一閃, 已經消失在士兵的眼前。
「弦這傢伙真慢!」話才剛說出口, 一枝箭射到了半空, 發出耀眼光芒。
「女孩都帶走了嗎?!」
這時, 身後又有士兵追來了。
「來吧…」柏古斯將能量凝聚到手中, 然後大喝一聲, 鐮刀猛力一揮, 斬斷了身旁的石楝。
天花頓時塌下, 壓住了不少士兵。
「哇…」
又是一揮, 一座石楝應聲而倒。
破壞不斷持續, 好好的一座城堡, 登時變得東歪西倒。
「歐玆．桑! 利特．加納斯! 你們兩個混蛋在哪裡?」柏古斯大叫著, 聲音響遍了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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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話 故人

「砰…」肩膊突然中了彈, 傷口登時血如泉湧。
只見在走廊的盡頭, 男爵和他的士兵手裡都拿著槍。
「柏古斯…等你很久了! 你這兔崽子, 竟然將我的城堡糟蹋到這樣子…」男爵恨恨的道。
「廢話少說! 歐玆．桑! 你將妮可他們怎麼樣?」柏古斯無法抑壓心底裡的狂怒。
「嘿…那個俏姑娘麼? 當然是留下來慢慢享用, 老子才捨不得殺了她。」男爵涎著臉說。
「至於其他人麼, 不用擔心, 你很快就可以見到他們, 只要老子在你的腦袋開個洞。」
雖然與亞力克他們相處的時間尚短, 但感覺他們都是率性﹑鐵錚錚的漢子。柏古斯驚聞噩耗, 不禁悲從中來。

「納命來…歐玆．桑!」柏古斯滿腔怒火, 衝向男爵。
「看來你還不清楚自己的狀況? 開火!」男爵一聲令下, 只聽到槍聲連連, 子彈齊往柏古斯的身上招呼。
「蠢材…」柏古斯一邊冷笑著, 一邊快速地旋動著手上的鐮刀, 發出「錚錚」的聲響, 子彈都被格開了, 他身上竟然絲毫無損。
「你…是怪物嗎?」男爵瞠目結舌。
「下地獄為自己的罪行懺悔吧!」
刀光一閃, 男爵只見到身旁的士兵一一倒下, 自己握著槍的手亦不翼而飛。
「媽呀…我的手…」男爵如殺豬一般的嚎叫, 但低頭只見明晃晃的鐮刀刀鋒已經靠在自己的脖子上。
「不要殺我…! 一切都不干我的事, 我是受人指使的!」男爵求著饒, 汗水自他的額頭流下。
「是利特．加納斯吧?」
「不錯不錯…大人你知道就好了!」
「說…你們將妮可藏在哪裡?」柏古斯惡狠狠的道。
「她…在大殿上。」
「快帶我去!」

「終於到了…他到底在哪裡呢?」
走著走著, 不知不覺間走進了大殿。
抬頭只見, 一個女子身體被繩索捆住, 雙手綁著垂直吊在大殿上的橫樑, 滿頭紅髮, 一臉俏麗, 不是柏古斯朝思暮想的妮可又是誰?
突然, 燭光霍地熄滅, 背後更傳來一陣濃烈的殺氣, 慌忙拿起背上的鐮刀, 「錚」的一聲, 架開了對方的攻擊。
「嘿嘿…我還怕你找不到這地方, 特意派了我的白痴表兄去接你。」漆黑中傳來對方陰森恐怖的聲音。
「你是誰?」
「我是聖騎士團的利特．加納斯, 特意來收拾你這個叛徒。」他頓了一頓,「不過, 只要我將你的首級帶回去給團長, 我就是聖騎士了。」說罷哈哈大笑。
「利特．加納斯? 聽也沒聽過。叛徒?」
「哼…死到臨頭還在逞口舌, 就等我將你的舌頭割下來吧!」

漆黑中伸手不見五指, 只聽見一陣陣金屬撞擊的聲音, 但從其緊密的頻率, 可以推敲到攻守之間是何其猛烈。
「嘿嘿…身手還真不錯!」加納斯的聲音又再響起。
「你的狗爪子也不錯呢!」
「嘿嘿…還在逞強。就讓你領教一下我無音殺人術的精妙之處吧。」
突然只聽到「啊」的一聲。
「嘿嘿…真不愧是前聖騎士。這一擊竟然要不了你的命。」加納斯舔著剛爪上的血。
「可惡! 完全聽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糟老頭, 你聽得懂麼?」
「我也聽不懂…! 喂, 臭小子, 快點收拾他吧, 你不是連這種貨色也對付不了吧?」竟然有另一道嗓音在說話。
(不可能的…剛才明明只有柏古斯一個人走進來…) 加納斯心裡大吃一驚。他擅長的是黑暗中的戰鬥, 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 簡直是他的天堂, 他那靈敏的聽覺正好派上用場。 但何時有另一個人走了進來, 他竟然慒然不知。

「可惡! 這種什麼也看不見的鬼地方, 本大爺的實力根本施展不出。」
「臭小子即是臭小子!」
突然, 加納斯感覺到對方的身體起了重大的變化, 但是什麼變化卻說不出來, 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好了, 不要再故弄玄虛! 乖乖的受死吧!」加納斯發覺自己的聲音竟然在顫抖。
「納命來!」他又待和身撲上。
「這是什麼?」空氣中飄浮著一些東西。
「是…羽毛?」羽毛碰上了加納斯的身體, 都黏附在其身上。

「熾天使之炎~~~」只聽到一道沉實的嗓音喊著。
突然, 空氣中連同身上的羽毛都發生猛烈的爆炸, 加納斯登時體無完膚。
「不…可…能的…」加納斯倒在血泊中, 無法接受自己經已落敗的事實。
過了一會, 四周的燈都被點著。
眼前是一個手持著鐮刀的少年, 他笑吟吟地望著加納斯。
「你說你是聖騎士團的麼? 是奉了團長之命來殺我麼? 團長為什麼突然要殺我? 應該不會吧! 何況, 團長該不會如此小看我的。」
「黑…頭髮…!」加納斯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你…不是…柏古斯? 可是…鐮刀…」
只見少年的臉上一喜。「你認識柏古斯? 他在哪裡?」
「什麼…! 你知道柏古斯? 快帶我去找他!」另一道嗓音充滿著焦急, 赫然由同一個少年口中說出來。

這時, 大殿的門打開了, 柏古斯跟著男爵走了進來。
「表弟…!」男爵看到倒在地上的加納斯, 飛奔過去扶起他。
柏古斯和少年打了一個照面, 臉色一沉:「是你…橫島忠夫?」
「哈哈…終於找到你了, 柏古斯! 太好了, 魂咬也在!」少年的眼睛望向柏古斯手上的鐮刀。
柏古斯卻不答話, 眼睛望向一旁的加納斯:「你就是加納斯? 妮可她在哪裡…?」
話才剛說完, 眼梢望到橫樑上的人影, 「妮可…!」
只見妮可眨了眨眼睛, 慢慢醒了過來。
「柏古斯…!」妮可又驚又喜。
看見妮可安然無羔, 柏古斯放下了心頭大石。
「柏古斯…爸爸他們…都被那個聖騎士團的壞蛋…」妮可看見加納斯, 憶起了之前的事, 登時滿目是淚。
「嗯…我都知道了…」柏古斯神色黯然。

「喂…閒話都說完了麼? 柏古斯, 團長派我來收拾你的。」橫島不耐煩地說著。
「團長…?」妮可﹑加納斯和男爵三人的聲音一同響起, 前一人充滿著疑惑, 後者則充滿著恐懼。
「不錯…他是聖騎士團的叛徒, 前十七聖騎士之一的柏古斯。」
「聖騎士…柏古斯?」妮可腦海轟然一响。「他也是…聖騎士團的?」
村裡的人, 甚至最親的人, 都在聖騎士團這次的行動中死去, 聖騎士團在她的心目中, 就好像惡魔的印記一樣。但她萬萬想不到, 自己所喜歡的人, 居然也是聖騎士團的人, 更是當中的骨幹人物。

「橫島…我們的事等一會再說, 先讓我殺了加納斯這傢伙。」柏古斯說罷步向加納斯。
加納斯之前不知天高地厚, 但剛剛領教過橫島的力量, 柏古斯和他同屬聖騎士, 自己自是毫無勝算, 但如今亦只好一咬牙關, 準備奮力一戰。
「倒不如我先發制人…!」加納斯心念一動, 身影霍地一起, 衝向柏古斯展開猛烈的攻勢, 雙爪不斷向其要害攻去。
卻見柏古斯不慌不忙, 鐮刀一下一下瓦解了他的攻擊。
「可惡…!」加納斯雙掌一合, 身體向柏古斯鑽去。
但柏古斯的身影突然不見了, 雙爪登時擊了個空。
「狼牙碎~~~」柏古斯突然出現在身後, 拿著鐮刀猛撞過來, 加納斯慌忙架起雙爪抵擋。
「轟隆」一聲, 猛烈的撞擊令加納斯整個人被轟飛, 身體飛出了幾十尺, 撞塌了牆壁。
加納斯尚未起身, 柏古斯的鐮刀已經從頭上斬下來。
「我命休矣…」加納斯閉上了眼睛。

突然, 一道破空之聲響起, 柏古斯慌忙回身舉起鐮刀一擋, 身體被震退了幾步。
「慢著…!」只見弦從窗外跳了進來。
「為什麼阻止我, 弦…?」柏古斯不解地問。
「你是…騎士團的弦大人?! 快救救我! 我發現了叛徒柏古斯, 卻不是他的對手!」加納斯如釋重負。
「嗖」的一聲, 男爵的腦袋已經被箭貫穿了。
「站起來! 我來做你的對手!」弦冷冷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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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話 遙遠的過去

「什麼…?」加納斯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
「是團長的命令。你擅自竊聽騎士團機密, 擅作主張發起圍捕行動, 更秘密組織地方勢力,罪犯滔天, 已經容你不得。」
加納斯頓時臉如死灰。
「嘿嘿…哈哈…」他突然放聲大笑。
弦仍是冷冷地望著他。
「…想不到堂堂聖騎士, 竟然用車輪戰這種卑鄙招數…」
「哼…殺你何須用什麼招數。我給你一個機會, 如果你能避開我一箭, 我便放你離開。」
「真的嗎…可是, 就算你放我走, 柏古斯也不會…」加納斯心中一喜, 試探著問。
弦打斷他的話:「你放心, 如果你真的能避開, 我保証你能夠安全離開這裡…」
弦的自負, 令眼前露出了一絲曙光, 加納斯心裡在盤算著, 如何利用這稍縱即逝的機會。
話雖如此, 弦看起來信心十足。而且剛剛弦射向柏古斯的那一箭, 加納斯自忖就沒有辦法避開。

「…可惡!」加納斯猛地雙手一揚, 手上的剛爪竟然脫手而出射向弦。
弦側身避開, 「轟隆」一聲, 殿內忽然煙霧瀰漫。
「是煙霧彈…!」
撥開了煙霧, 只見加納斯手中抓住了妮可, 擋在自己的身前, 小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我就算死, 有這個俏女孩相陪也真是不枉!」加納斯哈哈大笑, 然後舌頭在妮可的俏臉上一舔。
「妮可…!」柏古斯驚呼著。
弦哼了一聲, 將一枝箭搭上了弓, 指向妮可。
「弦…! 不要!」柏古斯擋在弦的面前。

(他…雖然是聖騎士團的人, 但他的心裡確是對我好…) 妮可瞧在眼裡, 心裡一陣激動。
「讓開…! 柏古斯!」弦喝道。
「對呀, 柏古斯你快些讓開, 讓他將我和這女孩一起射死吧!」說罷拖著妮可慢慢移近了窗邊。
「相信我! 柏古斯!」弦低聲說著, 他的雙眼充滿著誠懇。
柏古斯一咬牙, 身體往旁一讓。
「森精的安眠曲~~~」弦手上的箭登時去如流星, 目標赫然是妮可的胸口。
「你們都是瘋子!」加納斯將妮可向前一推, 自己則轉身縱出窗外。
(再見了…柏古斯…) 妮可只感到胸口一痛。

箭並沒有如預期般洞穿妮可的身體, 只聽到「呀」的一聲, 加納斯掩著胸口倒在地上。
箭無力地跌在地上, 只見箭頭竟然早已經被折去。
「好漂亮的隔物傳勁!」橫島拍著手說,「有機會真的要和你比試一下。」
「蠢才…你是人家的對手麼?」另一道嗓音說著。
「哈…就算真的打不過, 讓你出馬不就行了麼?」
柏古斯走過去扶起妮可, 只見她已經昏了過去, 不過總算安然無羔。

這時, 只見弦慢慢走向加納斯, 加納斯已經是入氣多, 出氣少。
「哈…弦大人。想不到我竟然中了你的詭計, 令我一開始就放棄了主動權…咳咳…要是我放手一拚, 下場可能不會如此…」
「不會的…你的下場亦只有一個。」弦木然道。
「嗯…說的也是。低估聖騎士的實力, 是我的一個重大錯誤…」
「柏古斯…」加納斯突然高聲叫著。
「嗯…?」
「我這種小角色…你也許根本不會認得…但在我心目中, 你永遠都是我的仇敵。」
「…?」
只聽他娓娓道來:「我加入了聖騎士團多年了…一直默默耕耘, 面上每一條疤痕…咳咳, 都是每一場戰役中寫下的。我一直深信, 只要我肯努力, 有朝一日我一定登上聖騎士之位…」
「但自從那一年, 你初加入騎士團, 我的信念便開始動搖, 你的戰鬥天份實在令人咋舌。我的感覺就好像, 駕著100米時速的車子, 被你以300米的時速輕易越過一樣。咳咳…」

加納斯的眼睛已經慢慢失去了焦點。
「可是, 無論我怎樣努力, 都得不到團長的青睞; 相反地, 你一到來不久就躍升成為聖騎士。本來我亦明白這個先天性血統上的差異, 騎士團中的怪物本來就不止你一個…雖然我一怒之下將自己的父母殺掉, 但始終還是改變不了這個鐵一般的事實…咳咳…」
他頓了一頓, 繼續說:「不過有一次, 我竟然聽見你和別人胡說, 說討厭自己的血統, 而且你在訓練的時候, 更往往未認真努力…你根本不明白, 自己的血統是多麼令人艷羨, 你糟蹋了上天賜給你的珍貴禮物; 你根本不會明白, 身內流著平凡的血是多麼的令人沮喪…」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輸在你這種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傢伙手上…是你激發了我, 讓我更加努力, 教我力爭上游, 務求有朝一日可以超越你。」
「但想不到…過了這麼多年, 我們的距離…始終一點都沒有拉近…咳咳…!」一大口鮮血從他的口溢出。
「我現在知道…我今生今世都無可能超越你…! 我, 只是一條受命運作弄的可憐蟲…哈哈…」加納斯乾笑幾聲, 笑聲霍地中斷, 原來已經斷了氣。

「加納斯…你錯了…」柏古斯忽道。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和你交換。」
****************************

「不是我做的…我不是惡魔的兒子…」
雙手在河水中不斷洗擦, 但手中那種濃烈的血腥味總是揮之不去。
(大家快看他的眼睛!…怪物!…他是怪物!)
「是我…害死了大家的…」
「我是怪物…我不應該再活在世上, 我不要再害人了…」
(小柏…媽媽最疼愛的小柏…你要好好活下去喔!)
「對不起…媽媽…我辦不到…我真的辦不到!」
「噗通」一聲, 縱身跳入河中, 水登時湧進了眼耳口鼻。
(惡魔…就和我一起從這個世上消失吧!)
手使勁地抓著水下的岩石, 令自己的身體不會浮起, 腦袋中一陣陣暈眩, 爸爸媽媽的身影霍地浮在眼前。
(爸爸…媽媽…玲奈…我來了…)

(玲奈…? 玲奈…!)
心頭猛地一震, 想起剛剛並沒有見過玲奈的蹤影。
(對了…玲奈…! 我還不能死!)
正待要浮上水面, 腳卻被水草絆住了。
雙腳猛力掙扎, 卻是纏得越緊。
(可惡! 我還不能死!)
不知哪裡來的力氣, 一拳將水底的地面擊碎了, 將水中的植物連根帶上水面。
「呼呼…」呼吸著清新的空氣, 就好像再重新活一次。

「玲奈…! 你在哪兒呀? 我是哥哥喔!」
找遍了村裡每個角落, 只有村民們噁心的屍體, 卻惟獨是看不見玲奈的蹤影。
(難道…玲奈她還沒有死? 一定是這樣! 太好了!) 生命一剎那間變得充滿著希望。
(可是…她會去了哪裡? 不管怎樣, 就算找到天涯海角, 我都一定要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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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話 << 闍 >>

「你沒有新的留言…」
凝望著電腦顯示器的屏幕, 柏古斯只是在發呆。
登上了尋人網站, 多年來除了一些假消息之外, 便再沒有玲奈絲毫半點的音訊, 柏古斯不禁有點心灰意冷。
從網吧的落地玻璃望向外面的夜空, 星光閃閃, 日月星辰都在默默地記錄著時間的流逝。
不經不覺間, 柏古斯亦由一個開朗活潑的孩童, 搖身一變成為一個滿懷心事的少年。

「怎麼了? 又在發呆…?」一隻手搭上了柏古斯的肩膊。
柏古斯回頭一看, 是一個彪形大漢。
「原來是你…亞諾。」柏古斯又再看著螢幕發呆。
亞諾就好像早已習慣了他的冷待, 逕自在他身旁的坐位坐下。
「又在找玲奈麼?」
「嗯。」
「茫茫人海, 要找一個人真是不容易…」
「對了…找我有什麼事?」
「喔…差點忘記了! 今晚我們有特別的工作。」

慘劇過後, 柏古斯一人過著流浪的日子, 四處打探玲奈的消息。
在路上, 柏古斯認識了亞諾, 一個流浪的傭兵。
兩顆寂寞的心, 一拍即合。
柏古斯自此跟隨著亞諾, 以作傭兵的酬金為盤川, 去找尋玲奈的蹤影。一路上亞諾亦將他的畢生所學, 毫不吝嗇地傳授給柏古斯, 兩人的關係亦師亦友。

兩人走到一楝平房的天台。
「啊…你們來了!」說話的人是一個小個子, 厚厚的眼鏡片, 令人看不清楚他的雙眼。他的面前擺在一台電腦, 和一些看起來很精密的儀器。
「查古, 情況怎樣?」亞諾問著。
「還需要一點時間! 敵人的系統比想像中複雜, 不過也難不倒我的。」查古一邊說著, 手一邊快速地按動著鍵盤。

天台上還有兩個男人, 其中一個在蹲在夜視望遠鏡前, 監視著對面的一個廢棄工場。另一個人頭上戴著一頂帽子, 坐在一角正在把玩著手上的短銃。
「卡魯, 你那邊的情況又怎樣?」
蹲在望遠鏡前的人回過頭來, 只見他二十來歲, 一臉輕鬆, 口裡尚嚼著口香糖。
「嗨, 亞諾﹑柏。工場內一個人影也不見呢…」
「嗯…這樣才更可疑呢, 繼續監視。」
「古杜…」亞諾向坐在一角的人打個招呼。
「嗯…」古杜拉一拉頭上帽子示意, 繼續自顧自把玩著手槍。

「目標就是那個廢棄工場?」柏古斯輕聲地問著。
「嗯…」
「今次工作的對象是…?」
「是…「闍」!」
「什麼…! 是那個反聖騎士團的地下組織麼?」柏古斯倒抽了一口涼氣。
聖騎士團是世上一個最崇高的組織, 其勢力更凌駕國家政府。
「正是! 我好不容易才撈到這份工作呢。」
「你一定瘋了! 這種組織我們可惹不起它。」
「只是簡單的潛入和刺探情報, 沒什麼大不了吧! 何況, 這次的酬金可是相當豐厚。這次之後, 我們可以有一段長時間不用工作, 哈哈…」
「那麼, 委託人是誰?」
「這個我便不知道。委託人的資料是保密的, 這份工作也是我無意中從別人口中得知。」
亞諾在傭兵界之中頗有名氣, 門路之多, 柏古斯向來十分佩服。

「成功了!」查古突然興奮地大叫著。
「是嗎? 做得好!」亞諾湊近了電腦, 其他人亦紛紛走了過來。
「這個是工場的地圖, 目標 --- 資料儲存庫就在這兒。」查古向列印出來的地圖上一指。
「是這兒嗎? 位置還蠻深入呢…」卡魯說著。
「不過資料儲存庫的保安系統, 無法從外面破解。看來這次我也要跟你們走一趟。」
「好了…那麼走吧!」亞諾拿起了戰斧, 準備向廢棄工場進發。

「慢著! 這裡看來不止是敵人的臨時工場這麼簡單…」柏古斯忽道。
「你說的不錯, 這裡是「闍」的一個分部基地。」亞諾回答著。
「什麼! 你…一定是瘋了…」
「最近常常做那些找失物的工作, 大家都悶得發慌了, 正好動一下手腳。何況, 也是時候讓你這個小子, 見識一下甚麼是大場面了。」
「放心吧, 柏! 我們會照應你的。」卡魯附和著。
「嗯。」古杜亦已經整裝待發。
看見大家都磨拳擦掌, 柏古斯亦只好硬著頭皮跟去。

「腳步要加快一點!」亞諾催促著柏古斯。
只見他揹著查古, 猶自健步如飛, 柏古斯卻落後了。
「你這傢伙, 平常總是不肯用功。」亞諾氣呼呼地罵著。
「我閱人無數, 你的天資, 如肯加以努力, 成就一定非同凡響。但你總是不肯傾盡全力, 白白浪費了你的天賦。真是的!」
柏古斯心裡卻是有苦自己知。
當日滅村的情景, 猶自瀝瀝在目, 體內那股惡魔的力量, 他深知道它壓倒性的威力。別人夢寐以求的力量, 他卻是深深抗拒, 甚至憎惡。
自己體內的秘密仍然是一個謎, 一直糾結著柏古斯的心。
(為什麼我體內會潛伏著惡魔…?) 柏古斯正在分神之際, 突然被亞諾一把拉住。
只見廢棄工場的暗處, 隱約透出電筒的光, 看來敵人亦在守備的狀態。
「打起精神來! 今次的敵人也不是省油的燈!」亞諾輕聲但嚴肅地說著。
柏古斯慌忙懾起了心神。

「哼!」一聲悶哼, 兩名嘍囉被亞諾的巨斧自頭上一敲, 登時昏了過去。
卡魯和柏古斯分別將二人拖進了暗處。
卡魯雙手往懷中那人的頸項用力一扭, 那人登時軟軟地攤在地上。
柏古斯正要依法炮製, 心念一動, 卻在那人頭上補上重重一擊, 將他放在地上。
「嗯…根據地圖, 應該就是這裡了。」亞諾等人在一道電門前停下。
「查古, 接下來看你了。」
「包在我身上。」查古從背包掏出儀器, 駁上門的電鎖, 正在解讀密碼。
其他人則在附近把風。
「成功了!」「喀」的一聲, 電門打開了。

「好!」亞諾等人閃身進了門內, 房內的紅外線和閉路電視亦已經被查古處理好了。
點著了燈, 只見內裡有數十台桌面電腦, 而居中有一台超大型電腦, 足足有三層樓那麼高, 看來就是終端機。
「好厲害!」卡魯嘖嘖稱奇。
查古又從背包拿出了手提電腦, 將它駁上了終端機。
「查古…下載資料需要多少時間?」亞諾問著。
「嗯…保守估計二十分鐘。」
「明白了。」
「卡魯﹑古杜, 你們在門口把風。」
「是!」
「柏, 你待命支援他們。」
「好的。」

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 查古的電腦顯示下載進度尚欠幾個巴仙。
柏古斯心情緊張, 在房內來回踱步。
「柏, 你不要踱來踱去! 你令我的心也煩了。」卡魯叫著。
「喔…對不起。」
突然, 柏古斯的身體猛地一震, 他的目光顯然被一樣事物吸引了。
「柏…???」
柏古斯卻好像充耳不聞, 更慢慢走近去一張桌子。
只見該桌子上放著一個相架, 相架中放著的看來是一張大合照。
「爸爸…媽媽?」其中兩人, 赫然就是柏古斯的雙親。
他們拍照的時候尚很年青, 穿著研究員的衣服, 笑得十分燦爛。
柏古斯拿起了相架, 他的手在微微發抖。
(爸爸媽媽…是「闍」的成員? 怎麼我從來沒聽說過?)

他拆開了相架, 取出了相片, 只見照片後寫著所有人的名字。
(博多…? 不可能…爸爸的名字是桑亞! 莫非他們並不是爸爸和媽媽?)
凝望著照片, 縱使歲月令人的容貌有所改變, 但兩人無疑就是柏古斯的雙親。
柏古斯的腦內一片混亂。
(難道…爸爸媽媽一直以來, 用的都是假名字…?)

「查古…!」柏古斯忽然大嚷, 其他人都嚇了一跳。
「什麼事, 柏? 嚇死我了…」查古輕輕拍著胸口說。
「查古…你可以順道替我查一下『博多』這個人麼?」
「怎麼了…柏?」亞諾亦走了過來了解情況。
「亞諾…你看…他們…是我的雙親!」
「什麼…!」
亞諾他們亦知道柏古斯幼時父母意外死去的事。
「求求你…查古!」
「好吧! 包在我身上!」
查古從背包又取出另一部手提電腦, 駁向終端機。
「博多麼…? 噢…找到了! 咦…不過檔案是被鎖住的, 看來不易破解呢…」

這時, 房外突然響起了警報。
「可惡…! 被發現了嗎?」亞諾咬牙切齒地說。
他轉頭問查古:「查古, 可以了嗎?」
「下載完成!」查古打出了勝利的手勢。
「好吧! 兄弟們, 我們一口氣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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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話 魂之主

「轟隆…!」
「再來一個!」卡魯又擲出一個手榴彈, 登時將守衛炸得血肉橫飛。
古杜亦墜後掩護眾人, 手槍所指之處, 敵人紛紛倒下。
「好棒的槍法!」卡魯讚道。
「過獎。」

這時突然傳來了廣播的聲音:「闖入者趕快投降, 各通道已經閉鎖, 你們走不掉的!」
「查古, 我們應該走向哪一邊?」亞諾問著背上的查古。
「嗯…東邊。剛才我將病毒輸入了終端機, 東邊的門暫時不能關上, 終端機應該需要一段時間才能修復。」
「明白了。大伙兒, 東面!」
「是!」

迎面子彈橫飛。
「可惡! 看來敵人亦發現了, 堵住了東面的路。」亞諾等人閃在一旁, 利用牆壁作掩護。
「看我的!」卡魯又擲出一個手榴彈, 但敵人都學了個乖, 退到手榴彈擲不到的範圍。
「哼…」卡魯的肩膊中了彈。
「怎麼辦?」柏古斯撕下衣服的布料, 幫卡魯裹住傷口。
亞諾將查古放下, 拿起巨斧擺起了架勢。
「狼…牙…碎!」運勁一撞, 牆壁登時塌下。
「快! 這邊走!」亞諾帶頭走進了破洞。

敵人顯然亦想不到亞諾他們有此一著, 被他們繞到了背後, 登時亂作一團。
古杜雙槍連發, 卡魯亦拾起機槍加入戰團, 敵方頓時死傷滿地。
柏古斯卻是第一次親身經歷這等血腥場面, 只是呆站著。
一名受了傷倒在地上的守衛乘他不備, 將槍口指住了他, 幸好亞諾反應快, 巨斧將該名守衛攔腰斬成兩截。
只見亞諾早已殺紅了眼, 怒喝道:「你在找死麼? 對你的敵人仁慈就只是死路一條!」

一輪廝殺過後, 雖然大家身上都掛了彩, 但他們總算殺出了一條血路。
眼看出口就在眼前不遠處, 大家都興奮若狂。
??? :「遊戲到此為止了…!!!」
出口處被一個男人擋著, 只見他年約二十多歲, 一臉嚴肅, 身材高大健碩, 手臂上充滿著爆炸性的肌肉。他的身後揹著一柄巨型鐮刀, 足足有七呎長。
「你是誰?」亞諾等人停下了腳步。
「哼…無名小卒, 還不配問我的名字。」
「那用和他說這麼多!」卡魯舉起了機槍向男人掃射。
男人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拔出了鐮刀, 他雙手握著鐮刀旋轉了一下, 噹噹聲之下, 子彈都撒滿了一地。

「…!」看到男人的神乎奇技, 大伙兒都呆住了。
這時, 男人手上的鐮刀突然嗡嗡作響。
「嗯…我知道了…魂咬…也是時候用餐了!」男人竟然對著鐮刀說話, 奇怪的是鐮刀「聽」了後登時靜了下來。
「好了…」男人抬起頭來, 望著亞諾等人。「誰想先死…?」
亞諾等人如臨大敵, 見識過男人剛剛那一手, 誰都不敢怠慢。
「閣下…到底是誰?」亞諾再問一次。
男人殘酷地一笑:「我只是受了『闍』的所託, 要將你們這些入侵者殲滅。至於名字, 你們都是將死之人, 知道亦沒有用。」

「可惡!」卡魯將手榴彈擲向男人。
手榴彈在男人的腳邊停下, 男人卻沒有意圖閃避或踢開它, 更俯身拾起它, 拿在手中把玩。
奇怪的是, 手榴彈竟然沒有爆炸。
「嘿…你那麼喜歡玩炸彈嗎? 好…就和你玩一個遊戲。」接著男人從懷裡摸出一個銅幣。
「我擲出銅幣, 如果你能夠猜得出是頭像還是字, 我便饒你不死。」
「…」敵人半點都不放自己在眼內, 卡魯氣得咬牙切齒。
「怎麼了…? 那麼由我來選吧, 我選字。」中指一彈, 手上的銅幣猛地激射向卡魯的面門。
卡魯反射地伸手一擋一接, 打開手掌一看, 赫然是字。
「你輸了…」
卡魯還未反應過來, 手上的銅幣突然發生了猛烈的爆炸。
爆風將亞諾等人都震開了, 一個小小的銅幣竟然能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而且, 男人是如何將銅幣引爆的?
「卡魯…!」柏古斯撥開煙霧, 嘗試尋找卡魯的身影, 但卡魯存在過的痕跡就好像一瞬間在世上抹去一樣。

「你們也要猜嗎?」男人拋一拋手上另一個銅幣。
「你這個天殺的傢伙…!」一向寡言的古杜竟然說出了這麼一大句話。
「下一個是你…! 我選字。」男銅將銅幣擲向古杜。
古杜拔出了槍, 「鏗」的一聲, 子彈射中了銅幣, 卻沒有如預期般發生爆炸。
與此同時, 只見到人影一閃, 男人擦過了古杜的身邊, 到了他的背後。
「你也輸了…」
銅幣彈向牆壁, 然後跌在地上, 子彈陷入了銅幣之內, 而被子彈射中的一面赫然也是字。
回頭看古杜, 他手槍的前端已經被削去, 而臉上自右眉起到左邊嘴角現出了一道血痕, 血液慢慢地由血痕中滲出, 「噗」的一聲, 他倒在地上, 原來已經死去。

「狼牙碎~~~」亞諾乘男人不備, 向他施以猛烈的攻擊。
男人連忙架起鐮刀一擋, 一撞之下, 亦被亞諾的蠻力撞得飛了開去。
男人用鐮刀往地上一撐, 登時止住了去勢。
「柏古斯﹑查古! 快逃!」眼見自己的隊員一個接一個死去, 亞諾決定捨身一拚, 掩護剩餘的人離開。
「亞諾…!」
「快走, 不要理我!」亞諾提起了巨斧又向男人衝去。「狼牙碎~~~」
「嘿…又是這一招嗎?」男人不屑地一笑。
巨斧就快要撞上男人的身, 男人突然閃身一避。
「再見了…」鐮刀架上了亞諾的脖子, 但亞諾的衝勢卻猶未止。
亞諾就好像自己將頸送上鐮刀的刀鋒上, 血花四濺, 腦袋登時分了家, 身體軟軟地倒在地上。

「亞諾…!!!」柏古斯大喊著。
亞諾一直以來就好像他的叔叔一樣, 對他照顧有加, 更將一身本領盡數傳授給他。眼看亞諾身首異處, 柏古斯登時被狂怒衝昏了頭腦。
壓抑了好久的血, 又再騷動起來。
「不用擔心, 下一個就是你…」男人手上的鐮刀猶自滴著血。
鐮刀的刀身上本來就有一條淡淡的血痕, 在吸取過了血之後, 血痕變得更加清晰可見, 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搖曳不定, 甚是詭譎。
「我要殺了你…!!!」柏古斯的雙眼已經變得通紅, 皮膚下的血管都在猛烈地跳動。
男人看來亦察覺到柏古斯的變化。
「你…你的雙眼…」話尚未說完, 臉上已經吃了重重的一記。
「什麼…」男人的身體撞穿了幾道牆壁。
「吼~~~」柏古斯就像化身成一頭野獸, 雙拳就如暴雨狂風一樣。
男人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但痛楚卻讓他醒覺到這一切都是真的。

「可惡…不要小看我!」
男人避開了柏古斯的一拳, 鐮刀刀柄猛力擊在柏古斯的背部, 「轟」的一聲, 柏古斯的身體登時陷入了地面之中。
但柏古斯顯然卻沒有受了多大的傷, 起身又向男人撲去。
男人尚未定下神來, 肚子又已經捱了重重一擊。
「可惡的臭小子, 別要太囂張!」男人看來亦動了真怒, 出手變得毫不留情。
基地顯然承受不了兩人的力量, 鋼筋漸漸露了出來, 整座建築物更開始崩塌。

雙方的實力有著明顯的差距, 柏古斯不一會就被擊倒在地上。
「哈哈…好有趣的小子。不過你惹怒了我, 下場就是如此。」
鐮刀狠狠地向柏古斯斬落。
鐮刀斬在柏古斯的身上, 鮮血四濺, 但這時奇怪的事卻發生了。
沾了柏古斯血液的鐮刀在空中停住了, 無論男人怎樣用力也是壓不下去。
突然, 一股黑氣自刀鋒散發, 傳到刀柄, 再纏上男人的手, 沿著他的手臂向上移。
「…! 魂咬…? 你怎麼了?」皮膚就好像被火燒一樣, 男人嚇得縮開了手。
魂咬靠在柏古斯的肩上, 黑氣登時籠罩著柏古斯全身。

(嗚…這是什麼感覺?)
柏古斯只感到全身力量就好像不斷向外洩, 血液登時冷靜了下來, 雙眼的紅色亦慢慢褪了下來。
這時, 魂咬就好像充滿了力量, 迸發出亮麗的光芒, 過了好一會才回復過來, 整柄刀卻好像變成新簇簇一樣, 刀鋒上原有的缺口竟然也修復了。
魂咬靜靜地守在柏古斯身旁。
男人見魂咬終於靜了下來, 於是走過去伸手打算拿回它。
一道黑氣又自魂咬的刀身發出, 搭上男人的手, 登時傳來一股燒焦的味道。
「呀…」男人抽回了手, 只見手上的皮膚經已被燒焦。
「可惡的魂咬! 你…竟然敢背叛我!」男人哇哇叫著。
「難道你…竟然認這個黃毛小子作新主?」
魂咬默認了。
「可惡! 既然如此, 就讓我將你們兩個一起毀掉!」

「轟隆…」
兩個人穿過了天花, 落在柏古斯和男人的中間。
激戰過後, 柏古斯只感到意識漸漸開始變得模糊。
耳邊只聽到:「你們…是聖騎士團的人?」男人的聲音充滿著驚訝。
眼皮變得越來越沉重, 柏古斯慢慢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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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話 團長

「柏古斯?」
「嗯。」
「又在一個人看星嗎?」
「嗯。」
亞諾走到柏古斯的身邊, 也學著他平躺在草地上, 仰望著天空。
兩人就這樣默然不語, 融入了黑夜的寧靜之中。
突然, 天空閃過一道流星, 向著遠處天空的邊陲落下。
「柏古斯, 你有聽說過嗎?」
「???」
「以前的人說, 每個人初來到這個世上, 其守護星亦隨之誕生。而一顆星星的殞落, 亦即是一個生命的終結。」
「是…真的嗎 ?」柏古斯凝望著夜空中璀璨亮麗的星星。
「哈…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更信另外一種說法…」
「嗯…?」

「生命是短暫的, 死亡是人生中一個必經階段, 但不等於這樣就是終結。活著的人固然會對死去的人掛著無限思念, 和寄上最由衷的祝福, 但死去的人又何嘗不是。如果世上真有守護星, 寄主死去只不過是一個段落的終結, 但它的任務仍未結束。它會代替其寄主, 去繼續照耀寄主生命中一些重要的人, 直至它的任務終結。」
「嗯…很浪漫呢…」
柏古斯只覺得這刻的夜空, 顯得比平常更美麗。
「所以…我相信你的父母…」
「…!」
「…他們的守護星也一定在某處…」
「好了…! 不要再說了…!」
「…」
「亞諾, 我很感激你的好意…可是…」
( 我還是無法原諒我自己…)

兩人良久不語, 黑夜又回復寂靜。
「不知道我的守護星走完了一半的路沒有?」亞諾忽道, 他的聲音中罕有地帶著一絲傷感。
「哈…很可笑吧? 我也會說出這種洩氣的話來…」
「亞諾也害怕死嗎?」
「嗯…身為一個傭兵, 其實早就有死的覺悟。就算有朝一日戰死, 我亦不會怪任何人。只不過年紀愈大, 就愈覺得死亡離自己愈近。在刀鋒邊糊口的日子, 比你想像中艱險呢…」
「那你為什麼還要繼續當傭兵?」
「我雖然怕死, 但更怕生命過得沒意義。如要我在農場終其一生, 可能會比死更難受呢。哈哈…更何況…現在的我也有了要守護的對象…」
「…?」
「哈…就是你這個小伙子。我還要帶你找到你的妹妹呢…我的守護星就交給你了…」
突然, 柏古斯只感到眼前一黑, 臉上一涼, 伸手往臉上一抹, 只見滿手都是泥濘。
「哈哈...」大笑聲伴隨著亞諾消失於黑暗之中。

「守護星麼…」柏古斯只覺得天空中幾顆星星, 就好像在向著他微笑。

********************************

好柔軟的感覺。
睜開眼睛, 四周一片雪白, 原來是一個白色的大蚊帳。
柏古斯發覺自己躺在好像童話故事中, 只屬於公主的睡床上。
香氣撲鼻, 四處瀰漫著茉莉花的香味, 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啊…你終於醒來了…」
床邊響起一道溫柔的女聲, 令人耳裡說不出的舒服。
定眼一看, 床邊隔著蚊帳坐著一個人影, 卻看不清楚其容貌, 但憑其姣好的身段...是一個女子。
「哼…」柏古斯正待要坐起身來, 胸口傳來撕心裂肺的劇痛。
「你…的傷勢還沒有好, 不要亂動啊…」神秘女子氣急敗壞地說。
她說起話來聲音溫婉柔和, 說不出的動聽, 柏古斯一下子竟然忘記了痛楚。
「這裡…是什麼地方?」
「嗯…當下你的傷勢未好, 應該先要好好休息。這裡的事, 我遲些才慢慢向你說明。」
語氣還是一貫的溫柔, 卻不知怎的有著令人不得不服從的力量。
「嗯…」柏古斯亦不再追問, 何況胸口的疼痛已經令他說不出話來。
「你好好休息吧, 我遲些再來看你。」
「等一等…!」「咯」的一聲, 門輕輕地關上了。

*******************************

腳再次踏在地上, 好令人懷念的踏實感覺。
倒在病榻上已經差不多三個月, 柏古斯都差不多忘記了如何走路。
這段養傷的日子中, 柏古斯想起了許多以前和亞諾以及大夥兒一起的日子。他們的死對柏古斯來說當然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但正如亞諾所說, 生命本就無常, 而戰場更加是無情的, 身為傭兵早就有要戰死的覺悟。隨著時間的消逝, 柏古斯漸漸撫平了傷痛, 接受了這個現實。
而且柏古斯漸漸相信, 亞諾可能真的在某處守護著他, 所以他得以在這場戰役中活下來。
(我要帶你找到你的妹妹…!)
「亞諾…你要保佑我, 早日找到玲奈!」

「傷才剛好, 就好像一隻猴子在亂跳嗎?」一個面貌娟好的妙齡女子走了進來。
「噢…是你嗎? 月-紅-姊-」
來人是一名侍女, 比柏古斯長著兩歲, 這些日子來都是她負責照顧他的起居。
說起來, 神秘女子自從那天之後, 卻沒有再來看過柏古斯。
她那動人心弦的聲音, 卻好像無時無刻在他的耳裡迥旋。


「不是我還是誰? 你不想看見我麼?」月紅佯怒板起面來。
「才不是呢…幸好每天有月紅姊你來陪我說說話, 否則我悶也悶死了!」
「小鬼頭, 油嘴滑舌!」月紅被他逗得吃吃地笑, 左邊的臉上浮起了一個小酒渦。
「我是說真的啊…這些日子來, 真是多虧你的照顧。」柏古斯一面正經地說。
「啊…別客氣了…這只是我的份內事…何況是…那個人吩咐的…」月紅反被他說得有點不好意思, 臉上不禁一紅。
「那個人…?」
「啊…沒什麼…對了…」她突然走到衣櫃, 找出一套甚為華麗的衣服。
「快將這套新衣服換上吧!」說罷將衣服放到柏古斯的面前。
「這麼美麗的衣服…月紅姊, 有什麼特別事麼?」
月紅微微一笑:「你不是想見…她麼?」
「什麼…!」
一直以來, 每當柏古斯問及有關「她」和這地方的事情, 月紅總是一概不答, 想不到今天竟然自動提出。
「月紅姊…你是說真的麼?」
「…快點將衣服換好, 否則就算了!」月紅又板起臉來。
「是, 是!」
看到柏古斯張惶失措的樣子, 月紅笑著走出了房間。


長長的走廊旁邊, 種滿五彩繽紛的花, 花香撲鼻, 份外怡人。
隨著月紅婀娜多姿的身影向前行, 柏古斯腦內思潮翻湧。
但到底那天最後的結果是如何, 他又為何會被帶到這裡養傷, 而這裡又是個什麼地方; 還有…那動人的聲音, 配著一副什麼樣的面孔…這一切一切, 都即將得到答案。
不知不覺走著走著, 終於來到一個大殿的門前。
「…? 在這裡?」柏古斯簡直不敢相信。
「進去吧! 團長已經在等著你。」
「團長…?」
「嗯…是聖騎士團的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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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話 真相

黑夜中, 一個人影在簷蓬上急速縱跳起伏。
這夜的月光份外皎潔, 星空也顯得格外美麗, 但這人卻沒有心情駐足欣賞。
與其說他沒有心情, 倒不如說他沒有時間。
他在逃亡。
他沒有時間歇息, 因他知道他的背後尾隨著一頭可怕的狼。
「糟了…是死胡同!」閃身走進一條冷巷, 他驚覺前無去路。
「不用再逃了…」月光將狼的影子投射在地上, 漸漸越放越大。
「可惡…」他剛抽出了腰間的槍, 胸口卻突然一痛, 狼的牙已經咬中了他。
血花自胸前的傷口綻放, 他無力地倒下。

「報告團長, 目標人物已經伏誅。」
結束了通話, 狼只感到疲倦, 是心靈上的疲倦。
「魂咬, 你也倦了嗎?」
魂咬的刀鋒亦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傷痕, 柏古斯伸出食指輕輕往刀鋒上一抹, 鮮血滴在刀上, 刀身霎地發出耀眼光芒。過了一會, 刀身竟然再次變得平滑。
「哈…好有趣的傢伙。」

加入騎士團轉眼已有好幾年, 柏古斯在那裡學懂了如何運用自己體內的能量, 他亦轉眼間攀升到聖騎士這個別人夢寐以求的高位。
有著凌駕各地地方政府權力的聖騎士團, 一向以維護世界秩序為己任, 地位極其崇高。位於這個權力的中心點就是團長, 而聖騎士亦即是一人之下, 萬人之上。
除此之外, 柏古斯更可利用聖騎士團巨大的情報網, 去打探自己身世的秘密, 以及玲奈的下落。雖然多年來都尚未有絲毫頭緒, 但總比單靠自己力量大海撈針好得多。

但在騎士團待的日子愈久, 柏古斯愈覺得心中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揮之不去。
作為一個聖騎士, 每每有很多艱難的任務要應付, 而柏古斯唯一可倚賴的就是他那天賦的能力, 棲息在他體內的惡魔。
人的鼻子, 有一種很特別的適應能力。即使待在臭氣沖天的地方, 過了一會, 臭氣卻變得不再臭。
是習慣。
但習慣既有好處, 亦有其可怕之處。
同樣地, 柏古斯亦漸漸適應了體內的力量, 有些時候, 他甚至變得享受使用這種超卓的力量。
聖騎士團的嚴格訓練令他懂得如何運用體內的力量, 暴走的次數變得愈來愈少。
但隨著他愈變愈強, 他體內的惡魔亦然, 他深明白, 下一次的暴走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兒時的記憶仍然每晚煎熬著他, 父母的死深深地烙在他的腦裡。

提起父母, 他們的過去顯然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究竟他們是誰, 而他們又和反騎士團組織「闇」有著什麼關係…
「究竟…我是誰?」回答的只是黑夜的沉默。
「天也黑了, 先在這小鎮投宿一宵再回騎士團吧。」柏古斯自言自語地說, 陪伴著他的就只有他的戰鬥伙伴。

「老闆, 請給我一個房間。」
旅店老闆卻不答話, 只是瞠目結舌地望著柏古斯身後的魂咬。深夜帶著一柄巨型鐮刀來投棧, 不嚇人才怪。
「查…查特, 帶這位客人到上房。」
「是…老闆。」
只見那個叫作查特的男人身裁十分短小, 一張臉十分醜陋, 就好像被火燒過一樣, 右手的五指亦不見了, 柏古斯也被他的模樣嚇了一跳。
「客倌, 這邊走。」

走進了一間精緻的房間, 柏古斯急不及待就躍上了床。
「客倌, 需要一點吃的嗎?」
「這個…當然啦!」柏古斯的雙眼登時發亮。
查特卻沒有即時離去, 仍是冷冷地望著柏古斯, 眼神與他的恭敬態度格格不入。
「…還有什麼事嗎?」
「喔…沒什麼。小的現在就去拿些食物來。」他轉身走出了房間。
「好古怪的傢伙…」柏古斯嘀咕著。

過了半, 查特帶來了香噴噴的食物。
「客倌, 請慢用。有什麼事請隨便吩咐小的。」說罷退出了房間。
柏古斯二話不說就抓起一隻肥〝匱L裡塞去, 不消多久, 所有食物轉眼間都消失了。
撫著肚皮, 柏古斯感到十分滿足, 就這樣躺在床上呼呼入睡。
「呀…」古舊的門發出古怪的聲音, 來人正是查特。
只見他手握著一柄明晃晃的尖刀, 向著床上的柏古斯走去。
他左手一舉, 然後手中尖刀急速向著床上柏古斯的胸膛刺去。
奇怪的是, 刺中的地方就好像空氣一樣, 一丁點質感都沒有。

查特只覺手一痛, 手上的刀已被人奪去, 隨之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是什麼人? 為什麼要行刺我?」正是柏古斯的聲音。
「哼…哈哈…」查特忽然放聲大笑, 柏古斯反而擔心手上的刀會就此要了他的命。
「你…不認得我了吧? 但你就算化作了灰我也會認得你。」他的聲音充滿著怨恨, 不禁令柏古斯毛骨悚然。
「你是…?」柏古斯拚命翻查著腦海中的記憶, 但無奈始終想不起來。
「我就是查古。」
柏古斯心頭大震:「你就是小個子查古!」
那個臉上架著厚厚的眼鏡, 背包中總能拿出數部手提電腦的查古…但柏古斯無論如何也無法將他的影像和眼前的人合而為一。
像被火燒過的臉, 配上充滿了怨毒的眼光, 活脫就像是從陰間來復仇的厲鬼。
「你…查古…你沒有死實在是太好了!」柏古斯鬆開了雙臂。

「哼…你別貓哭老鼠了。這些年來我苟且偷生, 自以為今生今世都無機會為大家報仇雪恨, 天幸亞諾大哥竟然讓你撞在我手裡…但事到如今, 要殺要剮就悉隨尊便, 但求你給我一個痛快。」
柏古斯可是聽得一頭霧水。
「查古…是我…柏古斯, 你不認得我了麼?」
「我當然認得你這個無恥之徒, 枉亞諾大哥當年那麼信任你…」
「查古…你一定有什麼誤會了, 我怎麼會做出對不起亞諾的事?」
亞諾雖然已經死去多年, 柏古斯心底裡對他仍是十分尊重。
柏古斯的語氣十分真摯, 查古的面色稍緩。
「難道你…真的不是『闇』的人?」
「…??? 我怎麼會是『闇』的人?」柏古斯可是愈聽愈糊塗。

「你看看這個…我還保全至今…」查古從懷中摸出一件物事, 是一隻磁碟。
柏古斯心頭一震:「這是…」
「不錯…正是當年你爸爸所留下來的檔案。」
柏古斯伸出雙手去接, 他只感到自己的手抖動得十分厲害, 好不容易才將磁碟接過來。
自己身世的秘密, 答案可能就在這片薄薄的磁碟裡。柏古斯小心翼翼地拿著它, 唯恐一個不小心就會將它握壞, 那麼真相就會石沈大海。
「樓下服務櫃檯處有電腦可以用…」
*******************************

二月二十八日

長久以來的努力終於換來革命性的突破。
以亞基酸作穩定劑, 再混和人血…
只要再研究一下分量, 該可以有效地將由化石中抽取﹑狂戰士血液樣本中不穩定的分子穩定下來…
一想到這裡, 我的血液不禁沸騰起來…

三月十五日

今天嘗試將試劑注射入白老鼠媽媽的體內。
狀況良好, 並沒有任何過敏反應出現。
現在就只有小心觀察她的情況, 靜候胚胎出生。

五月一日

小鼠們終於出世了。
他們明顯比一般的小鼠強壯得多, 性格亦十分溫純, 實驗看來相當成功, 有效地將生物的體質增強, 如果能應用在人的身上…

六月十四日

今日終於嘗試將試劑注射入選定的試管胚胎中。
但由於胚胎極度不穩定, 經過與我的助手兼妻子麗莎認真商討過後, 決定將胚胎植入她的體內, 由她充當生殖的容器, 待七個月後將胎兒誕下。
我更急不及待為嬰兒起了名字 --- 柏古斯。

八月六日

今天可怕的事發生了!
長大了的小鼠不知怎的發起狂來, 更將實驗室中一頭成年獅子擊斃了。
看來狂戰士血液的力量, 比想像中要可怕得多。
看著腹大便便的妻子, 我的內心只有感到恐懼。
我不敢將此事告訴麗莎…

十月十二日

小鼠的事被上頭知道了。
是項實驗的原意只為增強士兵們的體質, 但效果卻遠遠超乎想像, 上頭更為此大力褒獎我。
只要量產狂戰士的胚胎, 不出二十年, 組織就可以擁有與聖騎士團分庭抗禮的戰力, 一隊為戰鬥而生, 身負狂戰士的力量卻仍擁有理智的兵器。
現在全部人的眼光都落在柏古斯的身上…

十二月三日

我實在下不了手。
麗莎跪在地上哭著求我不要傷害胎兒…
但我實在不想當罪人…我不想因為我而令到這個世界陷入萬劫不復之中…
神啊…我應該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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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的…這一切都不可能是真的…」
柏古斯的心就好像被重鎚擊中一樣, 腦海中只是一片空白。
「我…只是一件被開發的戰鬥工具?」
「是狂戰士的血麼…?」這終於解答了自己體內為何棲息著惡魔之謎。
柏古斯忽地奪門而出, 查古在背後呼喚他亦再也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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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話 猜忌

天不知何時開始下起雨來。
身邊的景物不斷往後移動, 柏古斯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 只是一直無意義的向前跑。
冷風打在面上, 稍微冷卻了他的情緒。
「從一開始…我就是一個被上天所詛咒的存在…」
腳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腳已經走不動了。
吃力地從濕滑的泥地上爬起身, 只見鞋子早已經走破了, 雙腳腳掌鮮血淋漓。
但腳上的痛, 亦遠遠不及心靈所受到的傷害。

「為什麼…為什麼要將我帶來到這個世界?」
柏古斯想哭, 卻發現淚水早已經被哭乾。
無情的雨愈下愈大。
望著水窪中自己的倒影, 多日來不修邊幅, 鬍子早已長了一臉。
看見自己的落泊模樣, 柏古斯的內心不禁燃起一股莫名的怒火。
「可惡…」
「報復…我要報復…!」
「我就要讓這班愚蠢的人們知道, 把我帶來這個世界是多麼錯的一件事…」
「我要他們付出代價…!」

一直以來壓抑在他心底裡對命運的控訴, 終於在這一剎那爆發, 慢慢侵蝕了他的良心。
惡魔漸漸佔據他的身體, 此刻的他只想到報復, 只想大肆破壞, 好宣洩對上天的不滿。
離這裡不遠處正好有一個小鎮。
「來吧…愚蠢的人們…」
他俯身拾起地上的魂咬, 就在此時, 只聽到「啪」的一聲, 一件物事跌在地上。
是那塊蝴蝶形的玉佩。

兒時的往事一下子湧上心頭。
與玲奈一起上學﹑和爸爸一起上山砍柴﹑弄污了新的襯衣被媽媽責罰…
這些遙不可及的愉快回憶…卻是曾經如此真實地存在過…
「不錯…爸爸媽媽確是我的爸爸媽媽, 玲奈也是我的妹妹…」
「這些真摰的感情…不論是誰也不能否定…!」
「爸爸幾經辛苦才將我由『闇』的手中帶走, 就是不希望我去傷害無辜的人…」
想起自己剛才的惡念, 柏古斯只感到十分羞愧。
「爸爸…對不起…」
他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聲響徹整個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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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煙的香氣隨風吹進了鼻子, 柏古斯才知道現在的他有多飢餓。
「待吃過飯後, 便動身回騎士團吧!」
對於已沒有家的他來說, 騎士團已經成為他唯一的「家」。
為免引起恐慌, 柏古斯預先將魂咬收藏在鎮口附近的林木叢, 待離開時再取回。
帶著七呎長的大鐮刀在鎮內走動, 始終有點不便吧。

柏古斯輕易就找到香氣的來源, 原來是一間旅店。
正待要走進旅店, 突然有人伸手一攔。
「喂…你這個討飯的, 不要來這裡找碴!」
「討飯的…?」柏古斯不禁啞然失笑, 隨即想了一想, 便已明白。
自己多日沒有梳洗, 身體更發出一陣陣異味, 身上的衣服亦佈滿了泥濘, 不像討飯的又像誰?
柏古斯往懷裡一掏, 摸出了一大疊鈔票, 塞在那人的手裡。
「大…大爺, 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請你給我一些上好的食物, 另外給我一套新衣服。」
「是, 是。小的馬上去辦, 大爺這邊請~」

「呼~~~」吃過飯後, 柏古斯泡了一個熱水浴。
換過了衣服, 剃去了滿面鬍子, 照照鏡子自言自語說:「現在不像討飯的吧?」
突然, 只聽到樓下十分嘈吵。
好奇心驅使下, 柏古斯探頭出去門外看過究竟, 只見兩個漢子正在向旅店的老闆問話。
「喂…老闆, 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個子高高, 一頭棕髮, 帶著一柄大鐮刀…」
柏古斯愈聽愈奇, 那可不是自己?
再看看其中一人手上拿著一張相片, 相中的人不是自己又是誰?
「小人沒有見過…」
「哼!」合上了照片, 兩人走到一張桌子坐下。
「老闆…那麼拿些酒菜來!」
「是!」

「哼…那柏古斯不知走到了哪裡…」
「唉…回去還不知道會不會被團長責罰…團長還吩咐我們好好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團長…?)
「殊…好了! 不要再說了…」
「嗯…那麼喝酒吧!」
(難道團長她…對我有什麼猜忌?)
霎時想起磁碟的內容, 柏古斯只感到汗流浹背。
(嗯…也許此團長不是彼團長…)
心裡雖然這麼想, 但心裡的不安仍是揮之不去。

「好了…繼續上路吧!」那兩個人喝完了酒, 又再動身起行。
(唔…一定要問個明白!)
只見兩人早已步出了旅店, 柏古斯慌忙追出去。
「喂…你們兩個…」
兩人回過頭來見到柏古斯, 都是大吃一驚。
兩人亙望了對方一眼, 突然一聲不響, 拔足便跑。
幸好柏古斯早有準備, 身形一閃, 只聽到兩人悶哼一聲, 各自倒在地上。
「你們兩人…是聖騎士團的團長派來監視我的嗎?」
兩人卻不答話, 相視而笑。
柏古斯心頭一震, 右手猛地一伸, 扼住了右邊那人的咽喉, 但另一隻手卻已來不及了。
只見左邊那人口噴鮮血, 竟然硬生生將自己的舌頭咬斷, 眼看就是不活了。

由二人的反應看來, 柏古斯深知自己所猜的不錯, 一顆心不由得往下沉。
「是…因為『狂戰士』的緣故嗎?」
「你已經知道了?!」那人衝口而出, 隨即驚覺失言, 臉上流露出懊惱的神色。
「原來這件事…團長一早便已知曉…」
「原來我只是一個一直被蒙在鼓裡的傻子…哈哈…」柏古斯怒極反笑, 狂態大現。
「但無論如何, 我都要親自向團長問個清楚…!」
*********************

月紅仰望著夜空, 是夜月色很美, 她卻無動於衷, 因為她的心裡只是在牽掛著一個人。
「不知道他現在身處何方呢…」
突然, 月色被天空中一隻大鳥所遮蔽, 而其影子更漸漸愈變愈大。
月紅揉一揉眼睛, 大鳥的影子慢慢化成一個人影。
「什麼人!」正待要大聲呼叫, 赫然發覺來人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柏古斯…! 你…你終於回來了麼!」
但在月光的照射下, 柏古斯的臉上卻找不到丁點兒久別重逢的喜悅之情。
他鐵青著面問道:「團長…她在嗎?」
「嗯…她在裡面…」
話還未說完, 柏古斯已經逕自衝了進去。
「柏古斯, 等等…團長她在…」
「砰」的一聲, 門一下子被打開, 映入眼簾的是…

一副美得令人眩目的胴體, 身上找不到絲毫半點的瑕疵…再配以頸項上那張一笑足以傾城的臉龐…
「嗯…是你麼? 柏古斯?」仍是那道扣人心絃的溫婉話音。
「對不起…」柏古斯只感到臉上一陣發燒, 慌忙轉過了身。
團長慢慢從浴池中走了出來, 兀自好整以暇地披上浴衣。
「嗯…找我有什麼事嗎?」
柏古斯好不容易才整理好紊亂的思緒, 說道:「我…有一些事想請教團長…」
「嗯…那麼我們到外面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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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話 茉莉花(上)

太陽結束了一日的工作, 躲到山的背後休息去。
同樣地, 人們亦完成了整天的差事, 趕著回家和家人好好吃一頓晚飯。
在繁華的街道中, 迎著人潮站著一個手挽著花籃的少女。
「先生, 要買朵花麼?」
微弱的聲音轉眼間被鬧市的繁囂所淹沒, 而人們的同情心, 亦同時被城市急速的生活節奏所遮蔽。

細看這個少女, 她長得並不醜, 左邊的臉上更長著一個迷人的小梨渦。若然她笑起來, 一定有不少途人願意為她買下一株鮮花。
但她卻偏偏笑不出。
因為她家裡的母親患了急病, 卻沒有足夠的錢去醫病。
「唉…站了這麼久, 還是一株花也賣不出去…」心煩意亂之際, 冷不防被人從旁一撞, 手一鬆, 鮮花都跌在地上, 淹沒在人群之中。
心中一陣淒苦, 眼淚奪眶而出。
但來去匆匆的人們, 卻沒有閑暇分給這個少女。

「怎麼了, 小妹妹?」
不知何時, 少女發覺自己的面前蹲著一個青年, 他瞪著一雙大眼睛, 溫柔地注視著她的臉。
少女不禁臉上一熱, 急忙用手擦去臉上的淚水。
「有什麼事需要幫忙麼?」
青年的聲音充滿著關懷, 令少女心裡一陣激動。
「我的花…」說著眼淚又湧了出來。
「嗯…原來如此。」青年看見了地上被踐踏過的花, 一臉恍然。
「是…茉莉花嗎?」他的臉上忽然一陣抽搐, 眼睛裡閃出一層迷霧。
「嗯…我媽媽等著我拿錢回去醫病…」少女的聲音夾帶著嗚咽。

「嗯…」青年忽然站直了身子。「你叫作甚麼名字?」
「我叫月兒…」
「月兒…月兒…很好聽的一個名字呢。」青年喃喃的道。
「這樣吧, 月兒, 我替你買下所有的花!」
「…!」少女以為自己聽錯了, 有誰會願意買下那些爛花?
卻見青年拾起了花, 並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布袋, 塞在少女的手裡。
「夜了…早點回家去吧!」
少女還來不及道謝, 青年已經沒入了人群之中。
她打開了布袋口子上的繩子…只嚇得她良久說不出話來。
****************************

只見月紅她眉頭深鎖, 顯然為眼前的事所擔憂。
柏古斯剛剛回來時的眼神, 她從來都未見過。
世上兩個與她最親近的人, 站在種滿了茉莉花的花園之中已有多時, 彼此不發一言, 氣氛頗為沉重。

歷代的帝王, 都擁有自己專用的花園, 是一種權力的象徵。而對「她」亦不另外…
空中花園… 一個為人所熟知卻又感到陌生的地方。
為人熟知是因為它貴為世界七大景觀之一 ; 而陌生是因為有幸一睹它廬山真面目的人可說是少之又少。
因為…它位於聖騎士團的總部 ---「聖堂」的範圍之內, 是屬於團長的御用花園。
不論你有多大的名氣, 不論你有多大的勢力, 不論你有多富有…沒有團長的允許, 尋常人根本沒可能踏進它半步。
大部分人都只可以遠觀, 而不可以近看, 因為…它飄浮在六千公呎的上空, 是名符其實的「空中」花園。
事實上, 聖騎士團之所以可以控制世界, 與他們所擁有的高科技技術不無關係。

對於這個空中花園, 世上流傳著許多關於它的傳說, 更為它披上一道神秘的面紗。
由這裡向下俯瞰, 方圓百里之內的景色都可盡收入眼內, 就算是世上最憂愁的人, 來到這裡, 心境也會變得豁然開朗。
「大地盡在腳下」這句話的意思, 亦只有到過這裡的人才能真正領略得到。
但柏古斯卻沒有心情去欣賞這片大好景色, 因為現在他的眼裡就只有「她」, 世上唯一的一個「她」…

只見她半倚著欄杆而立, 任由涼風輕撫她那秀麗的長髮。望著她婀娜的背影, 柏古斯的心裡有著百般滋味。
上一次這般近距離的接觸, 已經是多年前的事, 亦即是柏古斯初入團的時候。
當年她的驚艷早已經讓柏古斯驚為天人, 但奇怪的是, 在多年後的今日再會, 在她的臉上卻找不到半點歲月的痕跡。
她彷彿變得更美了。
完美無暇的容顏上, 眉宇之間更多了一份淡淡的幽怨, 為她添了一份成熟的嫵媚。
這時, 月光映在她那白晢的肌膚上, 她渾身散發著一股聖潔的光輝, 猶如神話故事中的女神, 柏古斯不由得看得痴了。

就在柏古斯呆呆出神之際, 她緩緩地轉過身來:「嗯…你現在可以說了。」
迎著她那對翦水雙瞳的目光, 此刻的柏古斯卻有一點猶豫, 他清楚知道只要他現在開了口, 彼此之間的關係將永遠無法修補。
但他還是開了口:「我…想知道關於狂戰士的事。」
聽到「狂戰士」這三個事, 她的身體明顯地震了一下。
「你果然都知道了。」她幽幽的道。
這句話雖然說得很輕, 卻好像響雷一樣轟入柏古斯的耳朵。雖然他早已猜到, 但經由她證實仍是一樣的震撼。

「狂戰士…是古時傳說中的一個神秘部族…」她頓了一頓, 繼續說: 「他們的特徵是, 擁有一雙鮮紅的瞳孔…」
「當他們的眼睛變得完全通紅, 潛藏在他們身體內意想不到的力量就會如山洪般爆發…」
「但他們的力量亦是其致命傷, 就好像蜜蜂的刺一樣…」
「當使用這股力量, 他們會失去常性, 變得異常暴戾和好戰, 甚至會不分敵我, 戰鬥至力量殆盡而死為止…」
「後來這個族群不知怎的沒落了… 」

「那麼說…團長你一早便知道在我體內流動著的是狂戰士的血麼?」
「嗯。 那日在『闇』的秘密基地, 你與橫島忠夫一戰…」
「橫島忠夫…?」
「就是那個可以自由操控炸彈能力的傭兵…」
柏古斯不禁想起了當日亞諾身首異處的悲痛回憶。
「你身上所爆發出來的力量, 再加上你右眼的瞳孔…我就知道了。」
她抬起頭觀望著夜空, 像在細味著當日初遇柏古斯的情境。

「你該也知道了『闇』和我之間的關係吧?」
「嗯…當初我真的很驚訝, 想不到『闇』竟然真的可以將狂戰士的血脈延續下來。」
柏古斯強壓下內心的激動, 沉著聲問:「既然如此, 當初…你為什麼還要救我?」
她沉默了半响, 然後說:「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嗯。或許是因為…那一刻我實在捨不得將你毀掉。」

「你爸爸…亦即是你的創造者, 實在是一個天才…」
「你是他一生心血的結晶…在你身上, 我可以看到狂戰士卓越的戰力, 和經改良後的穩定性, 令你克服了完全暴走的反噬, 成為一件絕佳的戰鬥兵器…」
「當天他帶你離開『闇』之前, 經已將所有的研究數據毀去, 所以你可說是現在世上碩果僅存﹑唯一的狂戰士後裔…」
「我既不想毀掉你, 又不想你的力量被誤用, 最好的方法就是將你留在騎士團…」
「我深信…在騎士團中, 你會找到使用你力量的正確用途…」
「我只希望你明白, 一直以來我對你都是沒有惡意的…」她的眼神流露出無限的憐愛, 猶如母親看著自己溺愛的孩子一樣。

但她臉上的表情驀地僵住了…因為她碰上了柏古斯如刀鋒般的眼神。
「既是如此…你為什麼要派人來監視我?」
她先是一楞, 臉上隨即一陣紅一陣白。
「既然你不相信我…為什麼還要留我在騎士團 !」
「……」
「有一點, 我想不論是你還是『闇』也搞不清楚…」
「那就是…我既不是『闇』的戰鬥工具, 亦不是你傀儡…我, 就是我!」
「我根本不稀罕這鬼力量, 我只想找回我那失散的妹妹。」
「 無謂的戰鬥我已經厭倦了, 由這刻起, 我正式向你辭去聖騎士一職, 很感激你多年來的照顧…」
柏古斯單膝跪下, 向她作最後的參拜。
他的雙眼有點微濕, 這幾年來騎士團已經成為他心目中的家。但現在他將要離開這個家, 再次四處浪蕩。

收拾了心情, 正待起身離去, 身體卻有若千斤般沉重, 腳下的地板上更佈滿閃亮的咒文。
「你…還不可以走!」